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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可真是难得说明白呵。
还是‘道’的难以说明白呢?”
“你还算运气的哩,”
老子说,“没有遇着能干的主子。
六经这玩艺儿,只是先王的陈迹呀。
那里是弄出迹来的东西呢?你的话,可是和迹一样的。
迹是鞋子踏成的,但迹难道就是鞋子吗?”
停了一会,又接着说道:“白们只要瞧着,眼珠子动也不动,然而自然有孕;虫呢,雄的在上风叫,雌的在下风应,自然有孕;类是一身上兼具雌雄的,所以自然有孕。
性,是不能改的;命,是不能换的;时,是不能留的;道,是不能塞的。
只要得了道,什么都行,可是如果失掉了,那就什么都不行。”
(5)
孔子好像受了当头一棒,亡魂失魄的坐着,恰如一段呆木头。
大约过了八分钟,他深深的倒抽了一口气,就起身要告辞,一面照例很客气的致谢着老子的教训。
老子也并不挽留他,站起来扶着拄杖,一直送他到图书馆(6)的大门外。
孔子就要上车了,他才留声机似的说道:
“您走了?您不喝点儿茶去吗?……”
孔子答应着“是是”
,上了车,拱着两只手极恭敬的靠在横板(7)上;冉有(8)把鞭子在空中一挥,嘴里喊一声“都”
,车子就走动了。
待到车子离开了大门十几步,老子才回进自己的屋里去。
“先生今天好像很高兴,”
庚桑楚看老子坐定了,才站在旁边,垂着手,说:“话说的很不少……”
“你说的对。”
老子微微的叹一口气,有些颓唐似的回答道。
“我的话真也说的太多了。”
他又仿佛突然记起一件事情来,“哦,孔丘送我的一只雁鹅(9),不是晒了腊鹅了吗?你蒸蒸吃去罢。
我横竖没有牙齿,咬不动。”
庚桑楚出去了。
老子就又静下来,合了眼。
图书馆里很寂静。
只听得竹竿子碰着屋檐响,这是庚桑楚在取挂在檐下的腊鹅。
一过就是三个月。
老子仍旧毫无动静的坐着,好像一段呆木头。
“先生,孔丘来了哩!”
他的学生庚桑楚,诧异似的走进来,轻轻的说:“他不是长久没来了吗?这的来,不知道是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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