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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南引他透露一丝半缕的线索给自己。
崔衍知语气突生硬,“我出生封都,长于安阳,怎会到过凤来这种穷乡僻壤?只能说桑家恶名远播,在府城亦是耳熟能详。”
节南心想,看着很聪明的人,说话反反复复,都在撇清和桑家的关系。
王楚风温雅一笑,“某还记得,衍知兄虽长在安阳,每两年就要返一趟封都,顺带游山玩水,羡煞我们这些出不了远门的。”
节南就想,这人没准真到过凤来。
她爹之厉害,能让恶名出不了凤来。
而且和她爹一起霸横的,不止县衙和地主乡绅,还延及上上任知府,整个府衙和府城的富贾豪绅。
知府是三年一换,衙官小吏却雷打不动,多出自本地,个个受过桑家好处,她爹一死更省心,谁来提告诉仇,不过一句人死不能问罪而已,没人会傻到重审旧案,把自己搭进去。
她爹就是利用一环扣一环的勾结链,自自在在,安于一座小县城,称霸了一辈子。
崔衍知是推官,推官有独立查案权,可越级直谏,提刑司更是朝廷最嚣张的官部,但他问的那些话,节南却感受不到他办得是公差。
不在替百姓翻案,也不在替桑家寻凶,只在他自身。
然而,就算崔衍知到过凤来,又如何?
她早年离家,待在凤来的日子屈指可数,一直跟全家作对,本县都不认识几个人,更别说外来的了。
谁知道呢?也许崔衍知吃过桑家的哑巴亏,也许他见她跟她爹当街吵架,喜欢她那时漂亮伶俐的模样——
车子猛地一沉,听得外面哎呀呀叫唤,帘子一跳,鹅毛的雪像箭羽般疾入,又被柒小柒胖乎乎的身段儿堵了风,悠悠落在三人身上。
“明……这不是十二公子吗?还以为表妹找了个蛮横的车夫刁难我,一巴掌给拍下了车,十二公子还请见谅。”
柒小柒差点直呼明琅,不由分说往王楚风那儿一坐。
结果,王楚风为了给胖姑娘让座,把崔衍知给挤到节南旁边去了。
王楚风对车外怒冲冲的随从轻摇首,让他继续赶车,对着朝自己倾轧不少体重的柒小柒一面煦暖容色,“不知者不罪。”
节南看胖胳膊挨着细胳膊,只觉惨不忍睹,但她自己原本的座位也被柒小柒用来搁脚,要很小心才能不和崔衍知挨着身,又当着外人的面,不好说柒小柒什么。
柒小柒本意想看明琅公子上火,谁知对方风度翩翩,被她挤到角落去了,受着她半身重量,还是斯文有礼的,她的目光不禁有些惊奇新鲜。
节南和柒小柒一块儿长大,都不受男女拘束,但也不似其他同门那般随意,平时嘴皮子上说得好玩,眼睛里面瞧得热闹,却从不曾对男子真动过什么邪心歪思。
于是,节南轻咳一声。
柒小柒立刻斜了眼,对节南挑挑眉,往车门那儿一挪,不再挤着王楚风。
节南同时也挪,离开崔衍知半尺。
她暂不想探究这文官儿和桑家有过节,还是和她有过节。
既然是记不得的人和事,又和桑家有关,就算结仇结怨,也肯定不是了不得的仇怨。
“刘俪娘这病难治了。”
这一趟终于压过俊哥哥的身,柒小柒神情安之若素,开始和节南闲话。
节南不应,只觉疲累。
“为何这么说?”
崔衍知问道,那位刘小姐好歹是他救下的。
柒小柒之前眼里只看进明琅君子,这时才发现崔衍知肩上有伤,难得大方,抛给他一个玉竹小管,“里头是止血丹,每半个时辰服两颗,不然你撑不到府城。”
王楚风问,“姑娘既懂医术,可知刘小姐病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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