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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秀兰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四处看了一眼,发现周围也只有她一个人经过,暗自猜想叫的应该是自己,才去看路边说话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算命先生,很陌生的面孔,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短短的发际上白鬓苍苍,留着近一尺长的胡子,戴着一副大墨镜,穿着过时的暗灰色长袍,看起来非常怪异。
但他面色平静,又因那副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半部面容,竟看不出喜怒哀乐。
他坐在一张矮凳上,头部端正向前,似乎没有看向任何谁,却给人感觉这芸芸众生都在他眼中。
他的前方也放着一张矮凳,大概是为了方便顾客,旁边摆着他的那些阴阳八卦图,还有各种沈秀兰说不出的道具和书籍。
沈秀兰不在意地笑了一声,摇摇头正欲走,那算命先生又叫住了她,“这位施主,可是家中事业略有起步,正欲搬迁?”
听到这话,沈秀兰刚抬起的脚又缩了回来,疑惑地望着那算命先生,暗想道:他怎么会知道?不过转念一想,便释然了。
干这行的,没有调查一番又怎么敢随便胡掐乱诌。
想到这里,沈秀兰又想往前走,那算命先生却没打算就此放弃,又说道:“可是令郎令爱刚刚回至家中,故特地出来买菜?这位女士,咱俩也算有缘,留下来听在下一声劝吧。”
沈秀兰再次停住了脚步,又暗想道:阿信和素素才刚刚回来,他如何得知?若是瞎掰的,这掰得也太准了吧?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又上上下下将他审视一番,然而那算命先生依然平静如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似乎笃定沈秀兰会停下来。
若是没听到他开口说话,沈秀兰都要怀疑他是否睡着了。
想了想,沈秀兰干脆走到他面前,拉过凳子坐下,把菜篮子放到一边,说道:“好,我且听听你如何乱诌我家事。”
算命先生轻轻摇摇头,脸上似乎现出一丝可惜的表情,道:“何以顽固至此?世事本是虚化一场,太过执著就会迷失了本性,到头来依旧一场空,岂不悲哉?”
沈秀兰皱皱眉,看着算命的似道似僧,满口之乎者也荒唐言,正后悔停下来听他胡言乱语,拿起篮子就想起身走人。
那算命的不知道是真瞎还是戴着墨镜只好为了让自己更加高深莫测一点,正在沈秀兰刚想起身时又开口说道:“施主,休要烦躁,且听我慢慢说来。”
反正时间还早,听听些荒唐言回去跟他们侃侃也未必不是一件乐事。
怀着这样的心思,沈秀兰又坐了下来。
“您先生近来因一个意外的契机颇负盛名,而他又有一番干大事业的壮志,我说得可对?”
沈秀兰无声地点点头,想着他可能看不见,便又开口道:“对。”
“令郎今年即将参加高考,家中正考虑着扩大经营,将工厂搬去更大的城市,我说的可对?”
“对。”
沈秀兰又点点头,暗暗感叹眼前这人究竟是何等神人,竟对她家中的事情如此了解。
“问题就出现在此。
您先生不外出则已,此生必然安守本分,夫妻俩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恩爱一生。
但若外出闯荡,必定要遇上花花草草,难免不嫌弃糟糠之妻,贪恋年轻美貌。
请施主三思。”
听完算命先生一番“情真意切”
的言论,沈秀兰冷笑一声,问道:“可是说完了?若有闲暇时候,何不四处游历,也好长一番见识,何必在此耸人听闻,说人家长里短。”
算命先生神色动了动,道:“本是与施主有缘,才多嘴奉劝几句,施主不信也就罢,何必出言伤人?”
沈秀兰收起脸上的动怒之意,淡淡答道:“如此,倒是我唐突了。”
说着拎起菜篮子就走。
听着沈秀兰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算命先生终于默默叹了几声,“自古众生多迷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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