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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庆绪没有料到,这张瑄一开口竟然直接把话题突兀地转移到自己父亲安禄山身上。
杨国忠心里不喜,不满地扫了张瑄一眼,但嘴上却勉强笑着附和道,“然也,安郡王乃是大唐肱骨之臣,天下藩镇之首,功勋甚大,堪称英雄人物、能臣干将。”
杨玉环则有些疑惑,怎么好端端地,张瑄就突然扯起了安禄山。
要讨好安禄山父子?杨玉环觉得不太可能,她虽然与张瑄实质性的接触并不多,但凭直觉,认为张瑄很有风骨不是那种阿谀逢迎之人。
安庆绪心里有火发不出,只得尴尬地摆了摆手,“杨相过誉了,家父蒙受皇恩,理当为皇上分忧,为社稷江山出力,都是职责所在,份内之事,但求无过实不敢居功。”
张瑄微微一笑,凝视着脸色涨红的安庆绪,朗声道,“天下承平已久,各地藩镇多歌舞升平,疏于军务。
唯独平卢安郡王,殚精竭虑,防贼之心不减。
三年前,安郡王在范阳城北筑雄武城,其内多储藏兵器粮草辎重,以抵御西北流寇。
居安思危、目光远大,天下罕有。
此其一。”
张瑄的这话一出口,安庆绪的脸色瞬间由涨红变得有些苍白,嘴角在不经意间轻轻哆嗦了一下。
安禄山在范阳城外筑雄武城,储藏粮食兵器,乃是为了谋逆做准备。
如此被张瑄“指鹿为马”
大加赞许,岂不是绝妙的讽刺?更重要的是,这等机密大事,安禄山父子守之甚严——张瑄不过是这长安城里的一个白衣士子,他又是从何得知?
而杨国忠的眸子一亮,两道凛然的目光慢慢聚集在张瑄挺拔飘逸的身影之上。
他对安禄山一脉的事情非常敏感,从张瑄“一本正经”
和“义正词严”
的称赞声里,他听出了一丝异样的味道。
这混账东西意欲何为?安庆绪凶狠的目光在张瑄身上一闪而逝。
如果不是在皇宫之中,如果不是在长安城里,他早就派人将张瑄拿下且一顿乱棍打死了。
“安郡王英明神武,不拘一格降人才,四方豪杰文士争相来投。
麾下人才济济,文有高尚、严庄等为幕僚,武有智勇兼备的史思明、安守志、李归仁、蔡希德、崔乾祐、尹子奇、武令珣、田承嗣等一干将校。
谋士充盈,猛将如云……”
张瑄的声音慷慨激昂,挥了挥手肃然道,“试问天下藩镇,有何人能及安郡王?
“此子果然胆大包天,这几句话就戳到了安禄山父子的痛处……不过,老子喜欢听。”
杨国忠暗暗冷笑起来,默然不语,自顾饮了一杯酒。
而安庆绪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到了这个时候,他焉能听不出来,张瑄明为赞颂实为嘲讽,话语间隐藏着凛凛的刀锋。
安家在大唐权势冲天,纵然是杨国忠也不敢一下子跟安家撕破脸皮,可张瑄竟敢如此——这小厮想要找死不成?安庆绪猛然抬头怒视着张瑄,一时间却是无法阻止张瑄继续说下去。
张瑄淡然平静的目光与安庆绪充满火花的目光相对,毫无畏惧之色。
他突然朗声一笑,又道,“张瑄近日听闻安郡王从同罗、奚、契丹降者中选拔精壮八千余人,畜战马万匹,称为‘曳罗河’……又养家僮百余人,人人皆骁勇善战,打起仗来冲锋陷阵,勇不可当——我大唐有安郡王在,可谓是一道牢不可破的坚固屏障,又何惧西北那些蠢蠢欲动的蛮夷?”
“凡有不服王化、不尊天朝者,安郡王麾下数十万壮士旌旗所向、铁蹄所至,何人能敌?”
“是故,张瑄以为,这天下的英雄人物、能臣干将,唯安郡王一人尔。”
张瑄轻轻一笑,结束了自己敲山震虎的发言,再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归坐。
“一派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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