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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稍稍一顿,连忙自怀中掏出潘湜亲眷寄来的书信,并凝声贺喜,道:“三郎此后,也是做爹的人了,实叫我等羡慕不已。”
潘湜一愣,知是家中的妾室傻大姐平安生产了,当即喜不自胜,一边忙手忙脚地拆信,一边喜滋滋地道:“大哥儿羡慕甚?是男人,就能当爹,不过或早或晚罢了。”
阮恭臣微微抿唇,却是没说话,而潘湜这才想起阮大郎早和荣十八娘和离的事儿,暗自骂自己说错了话儿,连忙呵呵笑道:“还是个男娃嘞。
娘还给那小东西画了个小像。
嗨,我自己个儿偷着乐去了,便不搅合你和咱大舅子说正经事儿了。”
听得“大舅子”
三个字,徐子期微微一哂,眼中却难得带着笑意。
待潘湜出去之后,这徐将军正了正面色,将军中事项向阮恭臣缓缓交待一番,也不曾如阮大郎所料那般对他多加为难,只在阮恭臣临走时,轻描淡写地道:
“我明白,阮大郎不愿入我的麾下,更想去与阮将军等汇合。
只是这是官家下的令,我么,也不好违抗圣令。
既然来了,就是并肩作战的弟兄,还望阿郎,莫要拂了我的脸面。”
阮恭臣眼睑低垂,连忙推说言重,心中则自嘲道:现下他就是和那老巢被人端了的蚂蚁一般,忙乱不堪,卑微不已,任谁都能踩一脚。
他哪里会有天大的胆子,敢和这军营里的霸王徐子期一较上下?徐子期这话,倒是好似讽刺一般了。
只是向来听闻徐子期是个咄咄逼人的性子,不曾想到现下竟这般态度温和。
阮恭臣心中惴惴,总觉得分外反常,着实令他不安。
这一边阮大郎夜里头忐忑难眠,不知前程是吉是凶,而那边厢,汴京城里,国公府内又出了件事。
却说自打阮恭臣走后,阮良臣虽也曾立志革新,奋发图强,只是时日久了,这意志难免又消沉了下去。
这人日日大醉,颓靡之至,仿佛只要饮下了那盏中白堕,从前簇拥在周的刘端端、小金鸡等美人儿便能回来,驾鹤西去的爹娘也能回来,还有国公府那泼天的富贵,也能跟着回来。
喻盼儿瞧他这副模样,自是恼恨不已,也不再做那一副大家闺秀的淑女模样,纵是怀着身孕,也大喇喇地挽着袖子与他吵。
阮良臣只勾唇一哂,厌烦道:“世间尽是俗人。
怎能说是酗酒?‘应呼钓诗钩,亦号扫愁帚’,喝了这个,某才能舒舒坦坦地写出千古名篇。”
说着,这男人打了个酒嗝,喃喃道:“写了好诗,文名远扬,自能振兴家业……你不懂!
不懂!”
喻盼儿怀着孩子,因妊娠之故,身子并不舒坦,时有犯呕,惯常头晕。
与阮二吵了一番后,她便疲惫得很,也懒得管他,只草草和衣睡下,却也不曾想到隔日醒来之后,便出了事。
这一日清早,她做了早膳后,便去叫弟弟喻喜麟,谁知一入房中,怎么找也找不见人,再一摸床榻,冷冰冰的,一丝暖意也无。
盼姐儿慌了神,连忙扯了半醉半醒的阮二,喊他寻人。
阮二精神萎靡不振,肿着眼泡,无精打采,话都说不利落,盼姐儿恨铁不成钢,只悔恨自己当初怎么就一心要嫁他,不得已只好自己出府去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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