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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急事,这就得走。”
程以哲转身将课本放回桌上,匆匆走到楼梯口,再一次叮嘱,“念乔,千万记得!”
他噔噔下楼,脚步声去得远了,念乔仍怔怔望着楼梯发呆,不由自主抚上自己肩头,他方才按住的地方仿佛还留着掌心余温。
炉子上水壶咝咝作响,一壶水滚滚地开了。
大半夜里,门上笃笃急响,将夏杭生从睡梦里惊醒,却又没了声响。
莫非是发了场噩梦。
夏杭生开灯看钟,才凌晨一点过,正欲倒头再睡,敲门声又响起。
夏杭生一个激灵,翻身下床,惊问,“是谁?”
“我,程以哲。”
门开处,程大少爷衣衫不整地倚了门框,低头以手背挡住面孔。
夏杭生气急败坏,正要骂人,却见程以哲抬头,鼻血流淌,面带伤痕,衣领袖口一片猩红,顿时将他惊呆在门口。
“看什么,死不了!”
程以哲一把推开老夏,径直进屋,将外套随手抛在地上,到盥洗间接了冷水洗脸。
夏杭生慌忙翻箱倒柜,总算找出小半瓶云南白药,好一顿手忙脚乱……总算是止住了血,却搞得两人都是狼狈不堪。
程以哲尤其凄惨,鼻血流了许多,外套衬衣上都是血污,脸颊也擦伤一片。
“不会是摔了一跤吧?”
夏杭生没好气地冲水洗手,相识多年,倒是第一次见风采翩翩的程少搞成这副样子。
程以哲闷声不答。
“男人打架也没什么,关键是,打输了比较没面子,”
夏杭生笑起来,又补充一句,“尤其是在女人面前。”
只听咚的一声,夏杭生吓一跳,转身见程以哲脸色铁青,重重一拳捶在桌上,哑声怒道:“闭嘴!”
“出什么事了?”
夏杭生顿觉事情不妙,他从未见程以哲发过这样大的火。
“你跟什么人打了架?”
夏杭生追问,程以哲闷声答不知道。
“为什么打架?”
夏杭生又问,程以哲依然闷声答不知道。
夏杭生气急,当胸给他一拳,“你他妈还知道什么,就知道半夜来捶门?”
程以哲跌坐椅上,半晌终于吐出一句,“我跟踪了念卿。”
晚上八点钟,程以哲同朋友换了一部车子,早早将车泊在春深巷路口,眼见着八点二十分,念卿乘黄包车在他不远处下了,快步走到春深巷六号,按了门铃。
开门的是上次那圆脸女人,侧身让了念卿进去,探头左右张望,将门重重带上。
此时正是夜间进出活动的时辰,左右邻家频繁有人车出入,打扮入时的男女相伴投入夜色之中,远处领馆区亮起一片灯红酒绿,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程以哲守在车里,紧盯那春深巷六号,见二楼灯光亮起,窗户却紧闭,看不清帘后是否有人活动。
时间一点点滑过,比任何时候都难挨……终于挨到十点、十点半、十一点,念卿始终没有从那扇门内出来。
十二点钟,夜归的人已纷纷回家,整条巷子清静下来,程以哲终于坐不住,拿定主意直闯那户人家探个明白。
待他疾步穿过路口,却见一辆轿车迎面而来,匆忙间闪避不及,眼看要被撞上。
那车子堪堪一个急刹,轮下擦出火花,总算是刹住,司机探头出来,操了一口北方口音,破口便骂。
程以哲狼狈不堪,无暇理睬,掉头要走。
此时一辆车子开过,车灯掠进后座,照亮一个淡淡侧颜。
程以哲蓦地驻足,心中电光火石般一闪,似听得车内有个女子声音低低开口,司机立时发动车子,掉头驶走。
“念卿,念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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