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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门外一声“母亲”
,陈婉宁轻轻咳了一声,恢复一贯的沉着,道:“进来罢。”
侍女撩起了厚重的风帘,当先进来一个容颜俏丽的少妇,对着陈婉宁盈盈一拜,起身稍稍侧转,引出身后那位两鬓微霜的妇人。
少妇垂首道:“母亲,堂姑母到了。”
陈婉宁微微颔首,便示意所有人都退出去,最后对少妇道:“明钰,你也下去吧。
不早了,你与怀信自去安歇。”
秦明钰微微愣了愣,片刻说道:“是,儿媳告退。”
那妇人原本是端着仪态,等秦明钰领着所有人都出去,把门关上后,忽地“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俯身行了个大礼,哭道:“求夫人救救我儿!”
她抬起头来,鬓发散乱,满面泪痕。
这妇人,原就是袁若儿一案中被判了死刑的郑经之母秦氏。
她一贯依着自己晋中秦氏的出身,在郑家执掌中馈,过着极其体面的日子。
她听丈夫说,这次官府是下了狠心,不可能将儿子放出来。
丈夫还有别的儿子能承嗣,可她却只有郑经啊!
当下不顾丈夫劝阻,求了娘家关系,托到陈婉宁这里来。
陈婉宁摆手道:“起来吧。”
便示意郑夫人坐下。
她抿了口茶,淡淡道:“夫人凭什么觉得,这件事我能做主?”
“这……”
秦氏讷讷,“不是一贯说,江州府衙乃是知本堂一言堂……”
看陈婉宁脸色微沉,她声音低了下去,意识到自己似乎是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可她一个深闺妇人,本已是方寸大乱,只晓得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连声告罪,“夫人恕罪……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你儿子犯的是人命官司。”
陈婉宁冷声说道,“我有什么非帮你不可的缘由么?”
秦氏默然。
这件事他们不占理,来求陈婉宁已经是将颜面踩在了脚下。
何况陈婉宁只是她娘家堂侄女的婆母,平日也不走动,这关系的确不能费心去捞一个强奸杀人犯。
可那毕竟是她的儿子啊!
丈夫对她不冷不淡,没了儿子,她就要失去后半生的倚仗。
这么一想,她脑子忽然清晰起来,从陈婉宁的话中听出了一点意思。
她绞着手指,眼睛里露出一点往日不常有的锋锐:“听闻前几日知本堂被人算计,损失重大?我在宣城有不少人脉和渠道,夫人若肯救我儿子,这些都能为夫人所用。”
陈婉宁微微勾了勾唇角,和善笑道:“行了,容我想想吧。”
*
玄、叶二人来到临川已是午夜,按理已是宵禁,可望川楼仍旧火光通明,人声哗然。
临川处中州腹地,景色瑰丽,富庶繁华,百姓安居乐业。
知府衙门几十年来未曾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各个如临大敌,手忙脚乱。
江上人影幢幢,有衙役划着小船举着火把似乎是在打捞尸体和船骸——听说有一艘画舫上本坐着几个公子小姐,如今只怕也凶多吉少了。
一辆辆马车一台台轿子驾到江边抬到山上,走下来两鬓斑白的老祖母和衣衫华贵的当家主母,都心肝儿宝贝儿地哭喊着,拉扯着衙役要个天理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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