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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才叹了一口气,感觉无可奈何的沉重,刚坐下又起来,去水房打开水。
半小时后,志平慢慢地把一个馒头吃完,感觉少了点,又吃另一个,咬了一口,感觉吃一个又太多了,小心地只吃了半个就停下来,然后撕开那包牛奶喝了一口。
父亲只看着儿子战战兢兢地把馒头一会儿拿起,一会儿又放下,想到孩子以后的饭量都成问题了。
他想这哪里是吃晚饭呢?总觉得孩子还没吃晚饭,他总想去买份卤菜,买半只鸭子,最好来瓶啤酒,那才叫晚饭呢!
父亲无可奈何地坐在床头看儿子吃完,小心地问“可饱了”
。
志平点点头,可在心里想,从此以后,他哪里能是吃饱饭的,不饿就行了。
然后志平说自己还要出门走走,父亲便起身要陪儿子。
志平想到自己跟父亲没什么话好说的,就说今天你坐了一天车,很累,早点睡吧。
父亲点点头,打开那把折叠的椅子,长舒了一口气躺下来。
志平一个人走出病房,在医院的甬道上散步。
他想到,从住院的第一天开始,就不愿让父母知道,他想等到出院后回家一趟,慢慢再告诉他们,像是告诉他们一段过去的往事。
然而,父亲在来的第一天,非常担心,虽然表面平静,其实内心还是放不下的,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不懂。
父亲认为那个针都扎在身上了,还能好吗?
小伙子一餐吃不到半碗米饭,还能干活吗?志平了解父亲的担心,但他没有办法让父亲一下子接受现实。
如果回到安徽,他又该怎么面对母亲和妹妹呢?
回到病房时,志平去厕所里小便测了一下尿糖,一看绿色的检验条没有变色,半天还是绿色,知道尿糖不高,便很开心,兴冲冲的走到走回病房。
他见父亲躺在床边的椅子上闭目睡去,便悄悄的挨着床躺下,父亲醒了,他睁开眼睛问:“晚上有没有针要打了?”
志平摇摇头,明白父亲所问的是有没有医生开的药水,就告诉父亲说用这个针以后吊水就少了,医生主要看血糖尿糖。
他刚才测了尿糖正常。
父亲一下子从躺椅上坐起来,他激动的说:“乖乖,那就好,那就好,罢了罢了。”
显然,父亲以为尿糖正常病就好了。
其实这只是今天的饭量和运动量及针剂配得很好而已。
但父亲总是一直开心快乐,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但他没有点醒父亲,被骗的开心也是真实的快乐满足啊!
志平想到真不该再告诉父母其他事情了,没有必要徒增烦恼。
晚上躺下来后,志平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对糖尿病已相当了解,只是苦于没有办法跟父母妹妹交代。
有时他觉得自己对发病原因,对后期并发症,对食疗运动的作用都很清楚。
那他就是接受糖尿病板上钉钉的现实了吧,而父母一直以为医院误诊或者以后仍然有机会根治康复的想法。
志平很想清醒的告诉他们,不可能了,这对他们的固执的祈愿是否算一种摧残呢?
志平知道糖尿病的任何细节,自己能接受,却没法说服亲人,特别是最初的拒绝,不接受。
志平听到父亲并没有睡着,单人床翻来覆去也咯吱咯吱的响个不停。
他强制自己在心里数羊直到朦胧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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