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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办公室的门被一把推开,出现两个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语气焦躁,大声催促道:“这里面的所有人,带上工具,跟我们走!”
徐久不明所以地站直了身体,跟房间内的其他人交换了下眼神,接着便提上水桶和拖布,一声不吭地跟在二人后面,尾随他们乘上电梯,一路下到了负四层的位置。
徐久心里直打鼓,他相信,余下的人也跟他一样忐忑。
负楼层才是这场绝密实验的核心区域,负四层更是这里的重中之重,有专门负责清扫的队伍,从来没有让他们这些新来的清洁工进去过,现在为什么突然要带一批人下去了?
电梯门开了。
徐久望着下方的景象,缓缓地,极度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这里几乎就像个开阔的广场,从电梯的位置往下看,上百号人正忙忙碌碌,井然有序地围绕着广场兜圈子。
但最令他感到震撼的,还是矗立在最远处的庞大冰川,宛如亘古不化的伟岸丰碑,其中漂浮着一只……一只绮丽到不可思议的巨物。
——那是一只水母。
它的伞盖在冰层中曼妙地翻卷,遍布着深蓝、浅蓝、碧蓝、霞紫……一切的紫色与蓝色,似乎都能在它身上得到完美的注解。
它的触须细如柔滑丝线,口腕又恍若流动的薄纱飘带。
倘若徐久用肉眼估算的没错,这只水母的体长起码超过五十米,在它面前,人类真如同蚂蚁一样渺小。
古老的坚冰定格了它的动态,令它依旧拥有无可匹敌的隽永之美,仿佛披着满天星河的光辉。
唯有梦境,诗人的幻觉与疯子的妄语才能容纳这种生物,寻常人面对它,只会被这种超自然的美学镇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在做梦?徐久恍惚地想,还是压缩饼干吃多了,吃出癔症了?
“别走神!”
前面的研究员呵斥道,“下去干正事,赶紧把那片地方清理了。”
如遭当头棒喝,徐久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跟着下楼,等到了目的地一看,所有人都安静了。
与冰川水母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底下区域的一地血腥。
腐臭扑鼻而来,几具不成人形的骸骨散落在地上,姿态极尽扭曲,仿佛在死前遭受了非常大的痛苦,烂肉与膨胀的内脏涂了满地。
尸体的脓血也透出怪异的紫黑色,似乎含着绝强的腐蚀性,将坚固的合金地板都烧得坑坑洼洼的。
徐久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他握紧手里的拖布,完全不知所措。
“快点儿啊!”
后头的人催促,“还愣着干什么?”
清洁工们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开始慢吞吞地拿拖把试探地上那堆惨不忍睹的烂肉。
徐久往前踏出一步,脚下踩到了一块小小的硬物,他挪开鞋子,低头看了看。
是块溶化到一半,残缺不全的工牌。
徐久眯着眼睛,勉强能辨认出“14”
的数字。
他明白之前的清洁工都去哪儿了。
徐久调整一下口罩的位置,轻轻吸了口气,顾不得再盯着水母贪看,也开始拿拖把荡地上的碎肉。
这些人不知道死了多久,地上的血都有点粘稠。
徐久和其他人合力,先拉过一条水管,把大块的遗骨和残骸冲到旁边,再稀释那些看起来就有致命危险的污血。
洗刷的水倒了一桶又一桶,不锈钢的桶身瞬间就朽得不能用了,只得再换工具。
尽管已经小心得不能再小心,还是有不慎溅射出来的残余血水,侵透厚厚的手套,和徐久的手腕沾了一下。
他倒抽凉气,慌忙将手套扯下来一截,看见左腕上已经出现了钱币那么大块的溃烂,像被活活吸了块肉下去。
徐久疼得咬牙切齿,脑门立刻见汗,好在清洁员的工具包里常备消毒水,以及几样基础的止血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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