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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远正好写完了最后一个字,然后潇洒的将手中之笔提起。
当监场官来收承远的卷子时,王仁裕摇了摇手,把他的卷子空了过去。
这位主考官随即将承远的答卷卷起来,拿在了自己的手里……
王仁裕扬起头,一边看着着贡院屋顶的藻井,一边心中感慨万分……
“这几篇策论究竟是无章法的白丁胡言呓语,还是篇一世英豪所挥洒的惊世雄文呢?”
他又摇了摇头:“无论如何,只怪此人来错了地方,苍天不怜尔,惜之!”
其他大部分考生都在监场官的引导下有秩序的逐渐退场,少部分人则惊讶于主考官的闯入,更觉得这考官站在一个傻愣着的考生身边,手中还拿着他的答卷,如此场景看来颇为奇特,极少数人猜测承远似乎得到了特别的青睐,又或是被逮到夹带舞弊而等待惩处。
承远呆愣着坐在原地,感到身边射来的目光中时而艳羡,时而鄙夷,时而又幸灾乐祸,眼前的王师傅则冷冷的注视着他。
自从穿越到后汉以来,承远历尽艰险,还是头一次处于如此复杂难以捉摸的场景中,他如在幻中,心中也感到五味杂陈……
王仁裕想到这样下去等人群散光了,那么自己和这学生独处考场,只怕更要惹人非议,他叹息着摇了摇头:
“随我出去吧,后生。”
承远满腹狐疑,失魂落魄的跟在主考官后面。
“你那首咏春的应制诗,”
王仁裕问道,“是在考场内感于何时何事而作?”
“啊……这是……这是学生想起自己初入中原时,有感于邓州的春色,故而能作。”
二人走出院落。
“你这诗,悲切中存着宏图展翼之势,而最后的展望中又残遗哀戚……”
王仁裕回过身来:“这诗必是有了半生挫折之人,方能写出……”
王仁裕感于自己波折的经历,对这类诗句中所含的情绪最是了解不过。
“如此的诗,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亦不敢言随时皆能作出。”
承远紧张于对方冰冷的口气,真不知如何回话才好。
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承远张惶中只盼想一句得体的话让对方欢愉,只好谦词道:
“王……王学士取笑了,学生年岁还少,阅历尚……尚浅,想出这诗句只是侥幸罢了。
王学士您的诗作,那才是真正的……”
“我的诗?”
王仁裕毫不犹豫打断他的信口开河,“你又读过我的什么诗?”
承远的大脑飞速的检索起来,对于五代时的文人来说,想挑几句王仁裕的诗那必定是信手拈来,但对于承远所处的后世来说,王的作品绝大多数已然散佚,存世者实在太少。
“要讨好这位才高望重的老师傅,就必须回答这个问题,嗯……”
承远想到,挑出的王仁裕诗句,必须是中期或早期作品,当然不能是乾祐年以后的,因此必须选王学士当初在蜀中做翰林,又或是再之前于秦州做节度判官时的诗作。
“吭嗯……”
反正念成其后作的诗句,也只当张冠李戴念错而已,重新挑就是了,他想了一会儿计较已定,又见王仁裕背过身子,正等着他开口,于是清清嗓子吟道:
“彩仗拂寒烟,鸣驺在半天。
黄云生马足,白日下松巅。
盛德安疲俗,仁风扇极边。
前程问成纪,此去尚三千。”
他感到前面的王仁裕似乎身子微微一震,知道自己没有因记错作者而张冠李戴,于是又接着吟道:
“立马荒郊满目愁,伊人何罪死林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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