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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上眼睛,将全部精力用在耳朵上。
田野的风狂野地拂过窗户上的缝隙,像是尖锐的叫声,柴房那一侧……似乎是有人踩着稻草,咯吱咯吱轻响。
他倒也不是特别害怕,只是有点奇怪林凤君是个习武之人,反应竟然如此迟钝:“估计是伙计去了柴房。”
她又走近窗户,竖着耳朵听了半晌,才若无其事地说道:“没有啊,只有风声。”
“哦?”
“陈大人,你大概是听错了,或是胡思乱想。
李大夫跟我说过,只怕你受伤后起了热,将脑子烧坏了,有人就会胡说八道,说看见或者听见了脏东西。
你以前听过鬼神故事没有?”
她说得非常笃定自然,他几乎怀疑自己是臆想出来的。
外面的确是风的啸叫声,脚步声完全消失了。
“是幻象吗?”
他喃喃地问道。
她将手背在他额头上轻柔地碰了一下,随即抽了回去,又给他掖住被角,放软了声音,“确实有一点热,不要紧,白天就会好。”
这个动作出乎他的意料,也和她白天的风格大相径庭,有那么一瞬间,他简直要原谅刚才那块白毛巾。
但又一转念,他立刻起了疑心:“这姑娘狡猾机变,估计她怕外面有人偷盗,想躲清静,不敢出门。”
他左思右想,自己身上确实没什么可图,官位已经没了,命只剩半条,估计父女俩也就是想赚五十两银子,所以在郑越面前夸了海口。
他将心一横,管它外面风吹雨打,反正身体上困倦已极,竟然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鬼神不知,梦也没有一个,直到他被一阵尖锐悠长的叫声惊醒。
天色已经大亮,林凤君拎着个鸟笼,里头是两只虎皮鹦鹉在窜蹦跳跃,你一言我一语地叫得欢快。
她脸色苍白,黑眼圈占了半张脸,打着哈欠端着一盆水到床边,“陈大人,擦个脸吧。”
一块白毛巾伸到面前,他的理智顿时垮了堤,高声叫道:“快拿开。”
她愣在原地,他又看她的脸上那两道香灰印子历历在目,心里嫌恶,这女人竟然连脸都不洗。
林凤君将他的眼神看得清楚,猛然将盆往旁边一垛,“不洗算了,我还省工夫。”
她气鼓鼓地出门去了,门在她身后哐一声关上。
陈秉正躺在床里动弹不得。
虎皮鹦鹉现学现卖,叫道:“快拿开。”
过了好一阵子,屋里才有响动,他转过脸望去,却是林东华端着一个碗,里头的热气还在袅袅上升。
“客栈煮的粥。”
这小米粥清可见底,稀薄如水,仅有的几粒米像是在海洋里沉浮。
林东华喂他吃了粥,又将大饼撕了小块泡软了给他,全程态度不卑不亢,倒像是照顾亲眷一般。
陈秉正越吃越自觉理亏,自己讪了一会才道:“启程吧。”
林东华背着他出门上车,林凤君将包袱收拾利落,重新将鸟笼捆在车顶。
她有意坐在车辕上,父亲拍拍她的手,“凤君,去补个觉吧。
你年轻贪睡,哪里经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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