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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手执银匙,跽坐在帐中,垂眸看她,漆黑晦暗的瑞凤眸带笑,声音低沉清冽,声调温柔地问:“你不喜欢么?”
昨夜没能睡好,李瀛意识昏昏沉沉,满是困倦,对这句话反应了半响,才道:“都是你的错。”
都怪谢雪明,活生生折腾了她一夜,好几次她险些要死了……
谢雪明倒也不心虚,收起银匙,将手中的汝窑白釉盏搁在帐外的矮案上,眉眼被帐外天光照得微明,红光金光,影影绰绰的虚影在他昳丽面容一掠而过。
他探身为她捻好被角,清凌凌的声音满是蛊惑:“继续睡吧。”
李瀛睁着眸,不肯睡,小声嘀咕:“还有那么多事要做呢……”
这谢府这么大,她得把掌家权握在手里,倘若日后想离开,行事也方便。
说不准哪一日谢雪明不喜她,要处置了她,她得想法子给自己留条后路,完全依仗着男人宠爱,整日待在鸾帐里红尘颠倒,那不是找死么。
谢雪明颇感好笑,问她:“什么事?”
李瀛不说话,满脸恼怒地瞪着他,忽而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雪腮泛起酡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闷的。
谢雪明不敢逗她了,沉吟片刻,“夫人要掌家,要摄政,尽可去做,我会在你身后。”
李瀛未出阁时容色过人,京畿中但凡见过她的少年郎君都会愣怔许久,向她奉上许多诉衷情的妙笔绝句,天下一流的禀文骈文,都比不上谢雪明说的这句话——
我会在你身后。
她愣了许久,很快冷静下来,这些好话算什么,谁都可以说,要看他如何做。
手腕上的金印沉甸甸地坠着,提醒她眼前人不但说了,也能做到。
李瀛拨了拨手上的獬豸金印,终于抬眸看向谢雪明,低声说:“我当真了。”
很轻的一句话,轻得几乎难以辨别,谢雪明听得真切,轻轻一笑,伸手撩开她黏在鬓边的发丝,淡声道:“先去洗漱。”
李瀛拨开一重重纱幔,乌黑的发绸缎似地披落,铺在一团团被浪中,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帐外天光大盛,她下意识眯起眼,眼帘微垂,探出一只纤细的足,想要踩住床缘下的足承下床。
和阗玉雕琢的足承冰冷温润,冰得李瀛足尖瑟缩,她还没说什么,后腰骤然被人环住,双臂似铁,轻轻托着她的髂嵴,将她抱下床。
柔软纱幔遮住眼,清风似的从头顶拂过,李瀛只穿着一件心衣,缩在谢雪明怀里,任由他将自己抱入宝屏后的浴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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