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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春朝察言观色,继而笑道:“刘掌柜的难处,我们自然也明白,所以之前我打发夏掌柜来说,这次的货我们赔了,待下次新货到时,必定一文不取的补上,算作赔偿店里的损失。
只是为何刘掌柜一口咬死了往后合同作废呢?”
那刘掌柜一阵支吾,夏春朝又道:“掌柜这留香阁,既不比畅春楼名满京城不愁无人送货,又不比那松月茶楼,日常只做茶水点心生意,食材所需不过寥寥。
掌柜这一口断了咱们的来往,想必是在旁处寻到可靠的货商了么?”
刘掌柜额角沁汗,吞吐了半日,索性说道:“陆夫人既是生意场中人,料想这里面的勾当也看得清楚,也无甚可瞒的。
我便实说了罢,早先是孟公子来寻我,说一向同贵铺往来,并未拖欠货银,贵铺却供给我们这些烂货,分明是没将我们放在眼里。
想必夫人自觉相公封了三品将军,生意便不大好生做了,遂不想再同贵铺往来。
只是因夫人夫家如今显赫,不好轻易得罪,便拉了我们三家一起,不要夫人退货,只说往后再不往来。
孟元臻此人,夫人是知道的,京城里有头脸的人物,与司徒侯府沾亲带故,商行里两位会长对他颇为沾亲带故。
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哪敢违逆他的吩咐?只好暂且依从。
那松月茶楼的李掌柜,同我是一个心思。
不然那日席上,只他孟元臻一个喋喋不休,我同
李掌柜皆不肯言语。”
言至此处,他又愤愤道:“陆夫人,这孟元臻跋扈至此,委实可恨。
我们吃他拿捏,实在没个法子。
得罪了府上,也不是我们本意,还望夫人海涵。”
夏春朝听了这番话,心里暗道:你不敢得罪孟元臻,便将这话说与我听,挑的我去同他斗,你们却坐收渔利?这烫手山芋,我可不接。
这般想了一回,面上也不挑破,只浅浅一笑,问道:“旁的倒也罢了,我却只替刘掌柜愁。
贵店缺了食材供应,倒要怎生是好呢?”
这刘掌柜便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向她道:“夫人说的是,我也是焦的不得了。
那孟元臻见我们烦难,引荐了川四胡同的吴记干货,那吴掌柜应承的倒好。
究竟如何,我也还没同他谈。”
夏春朝闻言,故作疑惑道:“这吴记干货我知道,铺面不大,本钱也小,去年还在做杂货的买卖。
想必是生意滞涩,故而折了本钱,改做这干货买卖。
他初入此道,货源必窄,哪里来那许多货物,竟能一口吃尽贵店的生意?”
言至此处,她蓄意一笑,向刘掌柜问道:“不知刘掌柜去他库中看过不曾?”
那刘掌柜连遭变故,时日又短,只见了那吴记货铺的人一面,诸般事宜尚未谈妥。
只因是孟元臻引荐之人,他倒并未细究,今听夏春朝提起,不由微怔。
夏春朝见他听了进去,亦不多言,淡淡一笑,起身道:“既然刘掌柜主意已定,我也没有强卖强买的道理,这便告辞了。”
言罢,令来兴夫妇将礼物留下,抬步要走。
那刘掌柜心中正左摇右摆,眼见夏春朝起身欲去,嘴上倒也没有挽留,亲自将她主仆一干人等送出门外,长身作揖,看着夏春朝登车而去。
待夏春朝去后,刘掌柜立在门前,捋着唇上八字须,蹙眉思忖了半日,点手招来一平日里十分得用的伙计,低声吩咐道:“你到川四胡同吴记货铺走一遭,打听打听那货铺日常进出存货如何,言语仔细些,别叫人看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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