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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第1页）

顾弄潮拔出那柄剑，浑身散架般没有支撑地跪在他面前，面上一片冰冷濡湿。

最后的表白，没人再听见。

——“我爱你。”

第118章番外三

“见信如面，望君展颜。”

言霁坐在柳枝垂帘的窗檐下，一手支着头，一手握笔，珍而重之地一笔笔写下思念之情：“这月初，乘孤舟至极西之处，往前再无水路，跋涉一里之远，渐入荒漠，正逢落日西沉，霞光万丈，孤鹜飞在云间，其景美轮美奂，君不见，实在可惜。”

待一页的墨迹干透，言霁将它放在另一旁，换了一张续写：“柔然的落日，真如母妃所言般壮阔，我将母妃的遗骨葬在了大漠中的绿洲内，希望她喜欢的景象，能永远伴她长眠。”

又换一页。

“这月中，又至有山有水的古城，古城恢弘巍峨，所遇之人都很和善，我落脚客栈，思及你时，为你书信，”

笔尖顿了下，言霁添上一句，“实则我日日思你。”

写完信，封上火漆，言霁让影一将信送去驿站。

因他的位置时常更换，言霁无法收到顾弄潮的回信，所以每次送信后，他都会面临一种石沉大海的无声无息之感。

隔着上前里，言霁望向大崇京都的方向，心里思索，顾弄潮此时会不会也在想他。

当日让影九代替自己床上皇袍，从皇宫脱身后，言霁藏在摄政王府过了一旬，某日清晨，他描摹着顾弄潮的容貌，说道：“我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无论是在哪个时空，他从没能离开方寸之地过，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只有邶州，可在邶州时，也有人时刻监视着他，不让他离开邶州半步。

原以为顾弄潮会不同意，可他只是紧紧于自己十指相扣许久后，问了句：“会回来吗？”

如果不是如今京城还需要有人坐镇，后续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他愿意放下一切跟言霁一同离开，遵守曾经一同归隐的约定。

“当然会。”

言霁缩进顾弄潮怀中，沉吟后说道：“等杏花开了第三轮，我就回来了。”

如今，已是言霁游历大江南北的第三载。

坐在一楼用餐时，台子上的说书人刚巧说到京中的事，间或听来，里面有好几个言霁耳熟的人名。

“要说当今，最要紧的便是纳后一事，自陛下继位以来，已有六载，后位却迟迟空闲，京中各位大臣们府中准备的适龄小姐们也都耐不住嫁了出去，想必现下朝中定是在为陛下后位的事争执不断。”

大崇对于百姓们讨论朝事并不严令静止，人人都能畅所欲言，这也是为何当初肖靖南写出那些大不敬的骈文，却没有人说他。

说书人呷了一口粗茶，继续娓娓道也：“在这风尖浪口，陛下却下令让宗室将八岁以下的孩童送入宫中培养，其意为何，恐不难猜想。”

言霁吃了口这边特色菜酱焖蹄子，比他在皇宫中的御膳别有一番风味，不由眯了眯眼，又续了一口。

在外他再也不用考虑每道菜动筷的频率，喜欢吃什么，都可以大开胃口痛快地吃到饱。

就算已经出来三年，言霁也没能满足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

影一坐在他旁边，身侧挂着剑，一身凌冽寒气使得没有人敢往他们这边偷偷打量。

现在无影卫的人，也终于能暴白于天光之下。

“你尝尝这个。”

言霁将酱焖蹄子往影一面前推了推，弯起那双灿若星辰的眼，“不要老是板着脸，小二都绕道走，叫我怎么好再添菜？”

影一领命，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言霁也不再为难他，吃饱喝足，神色懒散地撑头看向外面，街边店肆林立，杨柳蓊郁，直穿全城的宽河水流潺潺，妇女姑娘们抱着木盆，蹲在河边有说有笑地清洗衣物。

正是太平盛世之景。

柔然战败后投降，乞伏南磐被禁锢在原柔然王宫下的暗牢中，此后柔然分裂为六城，合并于大崇，封名为柔州。

因此一举，周遭小国也纷纷向大崇俯首称臣，蜗居于自己的地界内，仰大崇鼻息生存，想必未来百年，都不会再有战事。

言霁对于顾弄潮挑选宗室幼童培养为下一任储君并无意外，早先在梦境中所预知的未来里，他就看到过顾弄潮的选择，不过当时挑选的那位小新君十分叛逆，屡次违背顾弄潮的意愿，导致下场并没好到哪里去。

言霁还记得，对方是三皇兄的幼子。

三皇兄为人十分低调，但由于在母胎中没养好，生下后身体也一直不好，幼子还没出生，刚被怀上，他就因病薨亡了，刚好错过了夺嫡之争最厉害的那一年。

不知道，这次顾弄潮是否还会选择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