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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所宿舍区的夜,静得像凝固的墨。
秦兆国刚合眼半小时,床头的黑色座机突然“叮铃铃”
炸响,在空荡的房间里撞出回音。
他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膝盖磕到床沿也顾不上疼,抓起听筒时,掌心的汗把塑料话筒攥得发滑。
“喂!
看守所!”
他的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却在听见“指挥中心”
三个字时瞬间清醒。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异样的沉稳:“我们联系上卡车车主了,他说车被偷了。”
“被偷了?”
秦兆国的后颈猛地窜起一阵凉意。
凌晨那场“乌龙”
里,那辆歪在东墙下的重卡、空无一人的驾驶室、哨兵台外那条长长的斜坡——此刻像被串起来的珠子,在他脑子里滚成一团。
他忽然想起王小明坚持让监区民警“出所查墙”
的命令,想起总控室民警说“通道闸门职责合并”
时,自己没来得及检查的通风管道护栏。
“看守所现在是否一切正常?”
指挥中心的追问像根针,扎进他发懵的大脑。
“正……正常。”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凌晨三点那场“安全检查”
,他跟着队伍绕墙走了一圈,却唯独没抬头看一眼东墙上方的通风口——那里本该焊着的铁栅栏,现在是不是还牢牢嵌在水泥里?
挂断电话,秦兆国的拖鞋在走廊里拖出“啪嗒啪嗒”
的响声,像谁在身后紧追不舍。
总控室的蓝光透过门缝漏出来,值班民警正趴在桌上打盹,听见动静猛地抬头,却被他血红的眼睛吓了一跳:“秦所?您这是……”
“切到监室监控。”
秦兆国盯着墙上二十几块屏幕,指尖在操作台边缘敲出急促的点。
民警熟练地切换界面,红外摄像头下,号房里的床铺像一个个整齐的长方体,在黑暗中泛着淡绿色的微光。
“第六监区,停!”
当屏幕刷到603号房时,秦兆国突然按住民警的手。
画面里,六张上下铺的床位上,被子平平整整铺着,却没有本该有的人体轮廓——22名在押人员,此刻的床铺竟像没人睡过一样,平得能看见床垫的褶皱。
他抓起对讲机的手在发抖,按键时好几次按偏:“总控呼叫第六监区,听到请回答!”
扬声器里只有电流的“滋滋”
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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