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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酸倒入烧杯的瞬间,黄褐色的烟雾腾起,带着刺鼻的酸味。
大宝后退半步,袖口蹭到楼顶围栏的铁锈:“这么大烟,幸亏没在楼下做,不然明天全局得熏成化学实验室。”
唐法医戴着护目镜,用玻璃棒轻轻搅拌烧杯里的肺组织块,溶液逐渐变成半透明的胶状物,隐约能看到微小的悬浮物。
“微波消解仪要是普及到县级局就好了。”
我看着离心机嗡嗡转动,想起省厅实验室里那台银色的仪器,“现在只能靠强酸煮,检出率低不说,污染风险还高。”
大宝蹲在地上,用镊子夹起一片载玻片对着天光查看:“这案子溺死征象这么明显,有必要这么较真吗?”
“十二指肠剪开了吗?”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起解剖记录单。
大宝翻开湿漉漉的脏器袋,粉红色的肠管内壁光溜溜的,连残留的奶渍都看不见:“怪了,六个月大的孩子,十二指肠没奶汁。”
他抬头看向我,护目镜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
楼顶的风卷起解剖服的下摆,远处的警笛声忽远忽近。
唐法医小心翼翼地捧着离心管走向实验室,白色的身影在楼梯口消失时,大宝突然轻声说:“你是不是觉得,这孩子不是简单的溺死?”
我捏紧记录单的边角,纸页发出细微的脆响:“在看到硅藻报告之前,我们不能放过任何可能性。”
专案指挥室的灯光比解剖室更昏暗,投影仪在幕布上投出现场水缸的照片。
水面浮着几片枯黄的落叶,缸底沉积着细密的泥沙——和我们在胃内容物里找不到的杂质一模一样。
大宝把保温杯重重放在桌上,茶水溅出几滴,在会议记录上洇开深色的斑点:“如果胃里真的没有杂质,那孩子可能是在……”
他的声音突然卡住,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我盯着幕布上的水缸照片,脑海里闪过解剖时婴儿腹部微微隆起的弧度。
那不该是溺死尸体应有的状态,更像是……“先等硅藻结果。”
我打断自己的思绪,指尖叩击着桌面,“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要给这个孩子一个交代。”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解剖室的灯还亮着,像一枚永不熄灭的瞳孔,注视着世间所有的不公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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