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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沉舟想反驳,舌尖却尝到雪莲的苦香。
金针游走间,他看见二十岁的自己跪在金銮殿前,手中奏折被北风吹成纸钱;看见九千岁把玩着玄冰魄雕的送子观音,观音眼里淌出血泪;最后看见崔钰的异色双瞳——左瞳映着寒疆地火,右瞳盛着长安星河。
三更梆响时,谢沉舟浑身湿透地爬出棺椁。
崔钰正在廊下煮酒,酒香里混着句谶语:“谢大人可知,为何栖云观的雪是青的?”
“总不是染了谁的血。”
谢沉舟也学着崔钰说话的样子。
“是染了太多人的痴。”
崔钰甩来盏温酒,“青是痴心不改,是飞蛾扑火,是——”
他忽然指向山下,王寡妇家的炊烟正融进夜色,“是凡人明知世事艰难,仍要腌那辣嗓子的雪莲。”
谢沉舟举盏的手顿了顿。
酒液凝成冰珠,他依稀看到那珠中映出个青衣小吏正在灯下修堤防图——那人的脊梁挺得笔直,像极了黄河岸边的镇水铁牛。
五更天时,闭关的青崖道人突然出现在檐角。
老人独眼映着启明星,藤杖点在谢沉舟眉心:“小子,你袖中的砒霜还要藏多久?”
谢沉舟苦笑。
他掏出个玉瓶倒出药丸——竟是裹着糖衣的安神丹:“自从见过黄河浮尸,我便再不敢寻死了。
这假毒药......防的是自己的怯懦。”
崔钰的竹杖突然挑起个雪团砸中观门。
门开处,山道尽头隐约有火把晃动——九千岁的缉骑到底循着官道追来了。
“谢沉舟,”
青崖道人将桃木剑抛入他怀中,“去把东厢房的窗缝削宽三分——雪见草要长,总要见过血。
“
“是,师父。”
星斗西斜时,栖云观新悬的匾额突然亮起朱光。
谢沉舟握着刻刀的手仍在颤抖,刀下“清心正道”
的“正”
字却已有了三分风骨。
崔钰倚着残碑啃完最后一口炊饼,坐等着山下马队的到来,炊饼辣味混着血腥气冲上鼻腔,他忽然想起师父的话:“痴儿,辣的不是雪莲,是这滚烫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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