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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他的支点（第2页）

“若我为卿，尽散六宫，又如何？”

苏落指尖的动作彻底僵住。

那点细微的、代表着生机与繁衍可能性的花粉，无声地飘落，融进脚下干燥的泥土里，再也寻不见踪迹。

心口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闷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又是这个！

他竟在这沾满泥土和汗水的田埂上，在这孕育着新种子的地方，再次将这足以搅动整个朝堂和后宫命运的重锤砸下！

苏落猛地低下头，视线仓皇地盯在脚下那片被他的靴履踩实的泥土上，仿佛那里有着答案。

目光追逐着几只重新开始奔忙的蚂蚁，它们渺小、盲目，却目标明确，只为了那一点维系生存的食粮。

突然的喉咙发紧，仿佛每一个字都像粗粝的砂石在喉管里摩擦，带着这个时代赋予女子的、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枷锁：

“皇上……”

声音干涩得厉害，“遣散了她们……您让这些姑娘的后半生，靠什么活？”

苏落抬起头，目光终于迎上他那双在暮色里燃烧着复杂火焰的眼睛，里面没有畏惧，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

“靠母家嫌弃的眼神？靠世人戳脊梁骨的唾沫星子？还是靠……未来夫家永无止境的猜忌和羞辱？她们进了宫，名字刻上了玉牒，就已经被这座皇城烙下了印。

印在背上，是荣耀；可一旦被赶出去，那印就变成了洗不掉的污点，是她们余生都挣脱不了的耻辱！”

瞬间，风似乎停滞了一瞬。

远处那片新培育的新作物在凝固的空气里静默着，肥厚的叶片一动不动。

死寂。

这死寂并未持续太久。

一股巨大的力量带着不容抗拒的灼热和一丝失控的颤抖，猛地攫住了苏落的手腕！

“啊！”

猝不及防的惊呼脱口而出。

李宸高大的身影带着浓重的压迫感完全笼罩下来。

他五指如铁钳般紧紧箍着苏落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了她的骨头。

那只沾满了褐色田泥的手，就这样被他强硬地被迫悬在两人之间狭窄的、充斥着泥土和草木气息的空气里。

他的脸离得极近，近得我能看清他眼底密布的血丝，看清那翻腾的墨色风暴里燃烧的痛楚、不甘，还有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温热的、带着龙涎香和一丝急促气息的呼吸，灼烫地拂过我的额发和脸颊。

“那朕呢？！”

他低吼出声，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腔深处撕裂出来，带着滚烫的血气，“苏落！

你告诉朕！

朕的后半生……又该靠什么活？！”

那双紧紧锁住苏落的眼睛里，翻涌的已不仅仅是帝王的威势，而是一个男人被逼至悬崖、退无可退的绝望呐喊。

那里面盛满了赤裸裸的、无处安放的痛苦和……恐慌？

仿佛他手中攥着的，不是苏落那沾满泥土的手腕，而是他摇摇欲坠的整个世界唯一的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