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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枪冰冷的金属抵着我的肩窝,瞄准镜里那团姜黄色绒毛正在月光下舒展。
我屏住呼吸,食指搭在扳机上,耳边却突然响起悉尼大学教授的话:"
这些野猫每年杀死超过三亿只本土动物。
"
望远镜里的猫正在撕咬一只已经断气的袋鼬,鲜红的血渍溅在银灰色的桉树皮上,触目惊心。
澳洲的风裹挟着桉树的苦涩掠过面颊,那只猫忽然转头,琥珀色的瞳孔在月光下骤然收缩成细线。
它歪着脑袋打量我,尾巴尖轻轻扫过满地银桦的枯叶,喉咙里发出细弱的呼噜声。
我僵在原地,扳机下的手指微微颤抖——这和我在农场猎杀的野兔完全不同。
野兔被瞄准的时候只会惊慌逃窜,而这只猫的眼神里,竟带着几分好奇与信任。
当它蹭着枪管靠近时,我闻到皮毛上混着的雨水与泥土气息。
它突然翻身露出雪白的肚皮,细小的绒毛在气流中轻轻颤动,粉色的乳头周围沾着草屑。
这是只哺乳期的母猫,腹部的伤口还结着暗红的痂,伤口边缘有些微微发肿,显然已经感染。
记忆突然翻涌,三年前那个暴雨夜,同样有双琥珀色的眼睛在纸箱里望着我。
那时我初到澳洲,在唐人街夜市救下的流浪猫阿橘,现在正趴在墨尔本公寓的窗台上晒太阳。
兽医曾说它活不过一周,如今却把我买的冻干吃得咔吱作响。
阿橘痊愈后,会在每个清晨用毛茸茸的脑袋蹭醒我,陪我度过无数个异国他乡的孤独日夜。
猎枪"
当啷"
坠地,惊起灌木丛里的负鼠。
母猫立刻翻身跃起,却没有逃走,而是用尾巴卷住我的鞋尖轻轻拖拽。
它走两步就回头,喉咙里发出焦急的呜咽,直到我跟着它拨开带刺的金合欢。
荆棘划破了我的手背,血珠渗出来,滴落在干燥的红土地上。
在废弃的灌溉渠旁,五只湿漉漉的小猫正在啃食腐坏的蜥蜴。
最小的那只已经停止了呼吸,身体渐渐变得僵硬,另外四只小猫也瘦得皮包骨头,肋骨在松弛的皮肤下清晰可见。
母猫叼起最瘦弱的那只放到我脚边,用鼻尖蹭着我的手背。
月光穿透云层,照亮它脊背上狰狞的伤疤——那里缺了好大一块皮毛,露出的皮肤上爬满陈旧的齿痕,显然是与其他野猫搏斗留下的。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野生动物管理局的巡查队要来了。
我脱下外套裹住瑟瑟发抖的猫群,在灌木丛里找到个被白蚁蛀空的桉树洞。
树洞深处还算干燥,我将猫妈妈和小猫们安顿进去,又用随身带的急救包简单处理了母猫的伤口。
母猫安静地卧在幼崽中间,看我把最后一片压缩饼干碾碎拌进水壶里。
小猫们争抢着进食,发出微弱的"
喵喵"
声。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染红天际时,我背着空猎枪走向最近的动物救助站。
手机屏幕亮起新闻推送:《悉尼野猫数量突破两百万》,配图里密密麻麻的橘色身影让我想起昨夜的月光。
掌心残留着猫毛的触感,温暖得如同家乡的桂花糖。
而在那片桉树林深处,一个新的故事,或许正在悄然开始。
救助站的铁门在晨光中吱呀作响,金属门牌上的考拉涂鸦已经褪色。
我怀里裹着小猫的外套还带着体温,值班护士推了推圆框眼镜,惊讶地从登记簿上抬起头:"
你是第一个主动送流浪猫来的志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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