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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玺烟手上还拿着书简,却如何也看不进去。
此刻的她心绪烦乱,坐在案前,左右难安。
上一世,她和虞铮成婚十年都未曾生育,除去她服用避子药之外,确有诸多缘由。
这夫妇二人性格不合,颇有积怨,偏偏又不肯好生磨合。
当初刚成婚不久,虞铮就向皇帝自请戍守边疆。
魏玺烟乐见其成,不曾反对。
皇帝魏延鋆纵然心中无奈,也只得应允。
此后虞铮便常年驻军在外,很少回京;本该同榻相眠的夫妻两地分居,长此以往,自是一对怨偶。
说得再露骨些,男人和女人都没在一个榻上睡过几次,女子又常常服避子汤药;若还想有子嗣,那也是极为艰难的事。
然即便如此,魏玺烟也不曾觉得虞铮身有隐疾。
因为,在那十年中,她原本是有过一个孩子的。
不知是某次的汤药剂量不足,还是魏玺烟的大意疏忽;总之,她的确有了身孕。
几番纠结之下,魏玺烟决定留下那个孩子。
可是还没等她将前三个月坐稳,阿弟就在行宫突然遇刺。
因为此事,魏玺烟心中思虑深重,再加上身体欠佳,孩子最终没能保住。
前尘往事如蛛网缠心,女人抚弄着指甲良久,未发一言。
“那时,也怪我愚蠢……”
回思之间,魏玺烟竟不觉喃喃出声。
前世阿弟在西山行宫遇刺,乃事发突然;偏生那阵子南境动荡,虞铮尚在带兵平叛,救驾未及。
尽管最后皇帝无性命之忧,魏玺烟也自此怨上了虞铮。
魏玺烟知道,孩子没能保住,虞铮对她当然也有不满,只是碍于君臣身份有别,才不曾宣之于口。
失去的那个孩子,也成了埋在他们二人心中的一根肉刺,拔除不得。
时常想来,便隐隐作痛。
而这一世,他们难得席榻和谐。
月信迟了几日,总不会是……
可是,又不像。
魏玺烟并无一丝有孕的反应和感觉。
“从前倒是听嬷嬷们说过,反应似乎没有那般快的……”
虞铮才走了不过半月,即便她真是身怀有孕,也断不会此时就能察觉出来。
如此恍惚过了两日,魏玺烟在晨间更衣的时候发现了血迹,随后小腹不禁涌上一阵熟悉的疼痛。
虽晚了些,她的癸水终究是来了。
沐月:“公主躺下歇息片刻吧,奴婢且熬些暖身汤去。”
魏玺烟朝她摆摆手,从善如流地在榻上躺下了。
尽管癸水来时令她身体不适,但魏玺烟多少也松了口气。
(若真有了孩子,她还不知该如何应对呢。
)
只因如今——的确不是个生育的好时候。
先说其一,她还未曾享受多久作为大女子的独身生活呢。
原本她和虞铮成婚,就已算不得自由了;若是再早早地生育子嗣,那便要早早地被孩子拴住手脚。
再说其二,她的身体有沉疴旧疾尚未调理完全,若强行生育,岂不是以命换命么?她觉得自己还不曾伟大到此等地步。
至于其三,她和虞铮的相处虽看起来和谐不少,但毕竟没有稳固的多年情分。
再加朝局诡谲多变,她不敢冒险,更不能以命相赌。
孩子的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
“殿下!
厌州急报!”
暗卫悄入暖阁,奉上的金漆筒壳裂痕斑驳。
魏玺烟劈筒抽信的手蓦地凝在半空——“虞铮孤军截杀胡骑,至今未返”
的字句如刃剜心,喉间甜饮骤染酸苦。
“沐月,速传暗桩首领。”
她指尖掐入帛书,墨渍洇开如血。
“唯。”
沐月应声,疾步而去。
只留采星蜷在案下,却瞥见公主眸中潭水裂冰,霜色直刺脊骨。
暖阁铜炉噼啪爆响,檀香混着当归气息呛人。
沐月召人来至时,魏玺烟已拂开案上舆图,厌州的赤砂地貌在烛火下狰狞如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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