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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月蚀之夜（第4页）

那双眼睛里，此刻盛满了生理性的泪水，视线因为剧痛而模糊不清，瞳孔因恐惧而微微扩散。

但在那一片模糊的水光之后，在那几乎要被混乱恶意吞噬的瞳孔最深处，楚明凰清晰地看到了一种东西——不是哀求，不是退缩，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死死咬住牙关的倔强！

一种将所有信任、所有生命都孤注一掷地交付到她手中的、不顾一切的决绝！

沈昭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被冷汗和血渍沾染的唇瓣，艰难地、极其微弱地，做出了一个口型：

“……信……你……”

轰——！

！

！

楚明凰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那即将喷薄而出的、焚尽一切的毁灭力量，如同被一盆来自万丈冰渊的寒水当头浇下！

瞬间凝固！

周身翻腾的金色气劲猛地一滞，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按回体内！

她脚下暴涨的符文光芒也骤然黯淡下去，发出低沉的哀鸣。

一股比血池哀嚎、比天道冲击更尖锐、更猛烈的剧痛，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楚明凰的心脏！

那痛楚并非源于肉体，而是源于灵魂最深处的撕裂——看着那人因她而承受如此痛苦，看着她眼中那不顾一切的信任，自己却必须袖手旁观，任由她被冲击、被折磨！

“呃……”

一声极其压抑、如同受伤野兽般的闷哼，从楚明凰紧抿的唇缝间强行挤出。

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喉头猛地涌上一股浓烈的腥甜！

她死死地、用尽毕生意志力将那口血咽了回去！

冰冷的铁锈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口腔，灼烧着她的喉咙！

她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深深陷入掌心，尖锐的刺痛感传来，才勉强维持住身体的平衡和神智的最后一丝清明。

那双燃烧着火焰的凤眸，死死地、一眨不眨地钉在沈昭身上。

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被强行压抑到扭曲的暴怒，有深入骨髓的心疼，有几乎要将她焚毁的无力感，更有一种被那绝望信任所灼伤的、滚烫的、不容辜负的决绝！

她不能动！

阵眼主位与核心锚点之间，维系着整个弑天大阵最精妙、最脆弱的平衡。

她此刻任何一丝多余的力量介入，都可能打破这种平衡，引发无法预料的连锁崩溃！

不仅沈昭会瞬间被失控的能量撕碎，整个大阵，甚至整个计划，都将功亏一篑！

她只能看着！

看着那来自天外的冰冷恶意，如同无形的巨锤，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在防护光幕上，也砸在白玉台上那个单薄的身影上！

看着沈昭的身体在每一次沉闷轰鸣中痛苦地颤抖，看着她额角的冷汗汇成小溪，看着她死死咬住的下唇渗出殷红的血丝，看着她胸口护心玉的光芒在深紫色冲击波的侵蚀下剧烈闪烁、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

“嗬……嗬……陛下……感受……天威……了吗……”

血池方向，国师那扭曲破碎的、如同信号断断续续的嘶嚎，夹杂着疯狂和恶毒的嘲弄，穿透轰鸣，断断续续地传来，“锚点……第一个……粉碎……您……也将……归于……寂灭……”

楚明凰充耳不闻。

她的世界仿佛只剩下那白玉台上痛苦挣扎的身影，只剩下那双盛满泪水却依旧倔强地望向她的眼睛。

时间在轰鸣、嘶嚎和无声的煎熬中被无限拉长。

每一秒都如同在滚烫的刀尖上行走。

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