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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最后的疯狂下（第5页）

慕容复忽然低笑，笑声里裹着碎冰，“你可知你母亲临终前为何独独告诉段延庆真相？”

他忽然转身，袍袖带起一阵风，卷得桌上的残烛明灭不定，“她就是要让你们父子相残，让段正淳的血脉断绝，让大理国在你们的恩怨里…”

他猛地回头，眼中寒芒大盛，

“分崩离析！”

桌上的烛台“砰”

地翻倒。

段延庆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胸口炸开，是刀白凤临终时那丝诡异的笑，是段誉刚才问话时的颤抖，更是慕容复话里藏着的刀，原来最狠的毒，从来不是见血封喉，而是让你在刚握住的温暖里，看见指缝间漏下的全是陈年的血。

“住口！”

段誉的折扇“咔”

地折成两段，他忽然想起枯井底污泥处，王语嫣看慕容复的眼神，想起曼陀山庄里母亲看段正淳的眼泪，此刻全都化作指尖的刺痛。

六脉神剑的热流在经脉里横冲直撞，他不想动手，却不得不动手。

慕容复不退反进，腰间长剑“呛啷”

出鞘：“段延庆，你若再犹豫，我便先斩了这呆子，再持你的铁杖去见大理群臣…”

剑光闪过，他手腕翻转，剑尖已抵住段誉咽喉，“他们只会信延庆太子为复国大义手刃逆子，谁会在乎你这把老骨头是真是假？”

铁杖突然发出龙吟。

段延庆独眼赤红如血，看着剑尖在段誉颈侧压出的血珠，二十年来复仇的执念忽然像被暴雨浇透的柴堆，滋滋作响却再燃不起火。

他第一次觉得铁杖落地的声音不再是孤魂的叹息。

“你敢……”

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铁杖已横在段誉胸前。

慕容复的剑尖应声而断，断剑“当啷”

落地的瞬间，段誉指尖的剑气已透体而出，在顶梁上斩出三道焦黑的痕迹。

慕容复退了三步，胸前衣襟“嘶啦”

裂开，露出苍白的胸膛。

他看着段誉指尖流转的淡金色光芒，忽然想起少室山上乔峰的降龙十八掌，想起西夏枯井里王语嫣的眼泪，此刻全都化作喉头的腥甜。

“好，好个六脉神剑。”

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段家的杂种，果然有两下子。”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撞破阁楼大门，暮色中只剩青衫一角掠过残碑。

段誉想追，却被段延庆的铁杖轻轻拦住。

老和尚的残像在墙角投下巨大阴影，照着地上未干的血迹，像幅荒诞的画。

“他不会甘心。”

段延庆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破庙檐角的铜铃，“这世上最可怕的执念，不是要你的命，是要你心里的血，永远温着。”

他独眼望向慕容复消失的方向，铁杖尖端还在微微发烫，刚才挡开那剑时，他忽然明白，有些东西比皇位更重，比如此刻段誉望着他时，眼里未干的泪。

风卷着碎叶吹进门来，桌上的残烛终于熄灭。

段誉忽然发现，段延庆的铁杖上不知何时多了道浅痕，像是被剑气擦过的印记，原来在他挥剑的瞬间，这个号称“天下第一恶人”

的父亲，已用身体替他挡下了最致命的一击。

阁外寒鸦长啼，残月将两人影子拉得老长。

段誉忽然想起曼陀山庄的茶花，想起枯井底的月光，原来有些真相像刀剑，出鞘时见血，入鞘后却留痕。

而慕容复的青衫，终将消失在越来越浓的夜色里，连同他未说出口的算计，一起埋进这江湖的断瓦残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