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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过废弃的化肥厂、村口的老槐树、堆满玉米秆的打谷场,甚至连养鹅的棚子都找了,可始终没看到那个总爱缩着肩膀走路的身影。
她有些精疲力尽了,但又不甘心就此回宿舍,便又挪到了学校。
她突然想起后山还有一处文革时期留下的危楼。
那排教室在半山腰,听学校老师说已经被划成禁区。
那儿的铁门缠满爬山虎,连村里的野狗都绕着走。
她鬼使神差地往那边跑,手电筒扫过结满蛛网的教室窗框。
其中一间教室的门虚掩着,她尝试推开,果然看见颜念潮蜷在讲台后面。
他整个人裹在褪色的校服里,膝盖抵着胸口,像要把自己折成纸片。
她松了口气,朝他招招手:“小潮,出来,这里危险。”
少年不动,也不说话,就这样头继续低着。
姜雪在他身旁蹲下,好声好气地劝,“雨下这么大,你看啊,这里的房屋都在漏水,我们出去再说好不好?”
颜念潮指尖动了动,哑着声音蹦出话,“你管我死活,反正我是野种!
是狗!
是……”
“对不起!”
姜雪突如其来的道歉,打断了他剩下的话。
颜念潮的瞳孔猛地收缩。
“我说,对不起”
,姜雪撑着地往前挪了半步,膝盖在青苔上打滑,“我下午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你。”
“谁要你道歉!”
他从牙缝里甩出这句话,喉头却像被塞了团浸水的棉花。
他的声音在发抖,连带着整具身体都在颤。
不是愤怒,是慌乱。
他怕她看见自己眼底的泪光,更怕她下一秒就露出“果然如此”
的怜悯表情。
可姜雪跪坐在破旧地板上的姿势没变。
她的衣服在来找他的路上都湿了,却仍固执地朝他伸手:“十二岁那年,我被同学关在器材室,后来我班主任找到我时,她第一句话也是‘对不起’。
所以,我懂你。”
从小到大,颜念潮听过无数次咒骂和冷笑,却从未听过有人对他说“我懂你”
。
他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他们……他们凭什么……”
破碎的质问混着剧烈的喘息,他的尾音陡然拔高成尖利的颤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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