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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淡淡一笑,没有多言,自往山下而去。
佃户们平日的生活我是知晓的,能丰衣足食便已是安乐,酒肉都须得有余钱余粮去换,食之不易。
祖父从前逢年过节总会给佃户们分些酒肉,一年有好几回,这在乡中是出名的大方。
而公子出手则阔绰得多,祭品之多,足够每家分上十几斤,众人脸上都笑开了花。
他们看公子的目光,无比感激和爱慕,如同仰望天神;公子去往车驾,他们前呼后拥,如同陪皇帝出巡,比侍卫还尽职尽责。
“女君,我看你这这位公子甚是良善。”
陶氏感叹道,“原先我等看他车驾阵仗,还以为皇帝来了。
不想竟这般和气,毫无架子,实世所罕见。”
我讪讪。
想想他平日在人前的模样,我想说他也并非总这般慈祥,只是今日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
“想来平日待你也不错?”
陶氏又问。
我说:“嗯,确实。”
说罢,我触到陶氏意味深长的眼神,忙道,“阿媪莫误会,公子待我好,乃是看我侍奉用心之故,并无他意。”
陶氏神色动了动,却再度露出哀戚之色,拉过我的手:“却是为难女君了。
若云公知晓你竟去侍奉他人,也不知如何难过。”
说着,她眼圈又红起来,“可惜我等无能,竟无力救你……”
说着,她再度啜泣起来。
我忙道:“阿媪放心,过不了多久,我定然会回来。”
陶氏摇头:“女君不必勉强,做人奴婢是何等日子,老妇也是知晓。
就算是主人家富贵,脾气又好,也须得看人颜色处处小心,想到你要去受这般苦,我便食不下咽。”
这话倒是确实,我不美反驳。
陶氏感叹了一会,擦擦眼泪,对我道:“我也知你是身不由己,轻易不得回来看。
不过就算这田产卖了去,云氏的祖坟也在,我等都替你照看着,你放心便是。”
听着这话,我心中又是宽慰又是难过。
宽慰的是虽然我落了难,他们也仍然存着恩义。
在雒阳见多了人情冷暖尔虞我诈,蓦然遇得这般温情,让人不禁感慨万千。
而难过的,自是这一切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当年的不慎。
如果不是我走错了那一步,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身份,还连累这些真正关心我的人牵肠挂肚。
“我知晓了,阿媪莫为我担心。”
我说着,想了想,把腰上钱囊接下来,交给她。
陶氏一愣,忙塞回来,拉下脸:“女君这是做甚,我等不是为了这个!”
我笑笑,道:“阿媪莫推却,这是我给阿媪的工钱。”
“工钱?”
陶氏不解。
我说:“伍叔方才说那益州的云氏来赎田宅之事,乃是确实。
若我未猜错,大约过两日便会有人来此,分派田庄事务。”
陶氏一惊:“哦?”
我说:“阿媪莫虑,那人是祖父故交,必不会为难佃户。
不过我与那边毕竟不熟,若日后有些甚事,阿媪务必托人给我送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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