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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不肯去,我便送你一程。
***
相国寺每月五次开放万姓交易,人流如织。
刚到附近,牛车已经走不进去。
孟彦弼带着九娘下了车,却不往寺门口去,反而转进了路边的丁家索茶铺子。
玉簪虽是疑惑,却也只能背着包裹跟了上去。
茶铺里,陈太初独自占了一张桌,看到他们一行人来了,立时展颜一笑站了起来。
整个茶铺都熠熠生辉起来,一旁的几位娘子眼珠子都转不动了。
九娘探探头,见确实只有他一个,不见那赵六郎,心底不由得暗暗高兴,朝太初福了一福,脆生生喊了声陈表哥安好。
孟彦弼入了坐,却讶然问:“咦,六郎怎么没来?不是说好了要陪他去资圣门看书画古籍的?我特地让人打听了,大殿左壁的炽盛光佛降九曜鬼百戏前日刚修复好,还让人一早就来替他把位置都占好了!”
陈太初无奈地道:“我姑母一早才让人来告诉我,六郎昨日夜里挨了十板子,恐怕得趴上好几天。”
孟彦弼吓了一跳:“是被——他爹爹让人打的?”
九娘默默地想了想,觉得赵栩早该挨板子了。
陈太初摇摇头:“说来还都怪我惹了这事。
不知谁嘴快,把他在文思院替我做那些黄胖的事情,去和程——老夫子说了,程老夫子昨日斥责他玩物丧志连续缺了两天的课,说话有些难听。
六郎就回了几句嘴,把老夫子气坏了。”
孟彦弼一拍大腿:“肯定是老四嚼舌头,他最是嫉恨六郎不过!
哎呀,六郎真糊涂,这老程头就只会告状!
仗着个老师的名头,六郎在他手里都吃过好几次亏了。
官——他爹爹最尊师重道,肯定要让他吃苦头。
唉!”
陈太初面露惭意,颇有些自责。
九娘却问:“被先生骂几句又有什么好回嘴的?还有他说什么了?能把先生都气着?”
前者毫不稀奇,后者却着实让人好奇,陈太初口中的程老夫子应该就是程仪老大人,虽有些古板,却也算当世名儒,什么话能气得他修养全失,去找官家告状?
陈太初支支吾吾,满心内疚。
他可不好说出口来。
宫里都传遍了,那程老大人当众斥责六郎沉迷于奇技淫巧,小小年纪就为了讨好女子荒废学业,为人轻佻不堪等等,说了一大堆极难听的话,要用戒尺责罚他。
结果赵六郎立时翻了脸,将告黑状的四皇子一拳揍得满脸开了花不说,又跳了窗,在廊下梗着脖子喊,他赵六就爱讨好女子,哪条律法不许了。
还大声问程老大人:你既然道貌岸然一本正经得很,为何家里头藏了个还俗的尼姑。
把程老大人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接上,去找官家涕泪交加地哭诉一番,坚持要告老还乡。
这才惹得官家大发雷霆,不只打了六郎十板子,连着文思院及各院的院司们都被罚了三个月俸禄。
陈太初喊茶伙计来结了帐。
两个高挑出色的少年郎,一左一右牵了小九娘,带着众人往大三门上去了。
相国寺大三门上都是飞禽走兽猫犬之类,翻跟斗的猴儿,懒洋洋的猫熊,甚至大象犀牛孔雀,无奇不有。
路上不时能见到长髯高鼻匹帛缠头的回纥人,戴着金花毡笠的于阗人,甚至还有那皮肤黝黑的昆仑奴捧着高高的匣子跟在主人家后头。
陈太初耐心十足,想着九娘恐怕是头一回有机会出门玩耍,一路同九娘细细驻足讲解。
孟彦弼却记挂着寺里诞中设立的露屋义铺,想去看看有什么好的鞍辔弓剑。
九娘一会儿被彦弼拖着走,一会儿被太初拉着留,一刻钟不到,鼻子上全是汗水。
好不容易过了飞禽走兽,九娘牢牢盯着前面卖鱼的摊贩间,独有一家的青布招牌上画了一只乌龟。
她的心猛地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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