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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书房里,苏昉淡淡地说:“儿子是遇到晚词了。
是张子厚张大人送他来见我的。”
他抬眼看着父亲。
苏瞻看着他,眼中淡定无波,点了点头:“我知道你让燕大找到了晚诗。
有些事,不见得眼见就是实,耳听就非虚。
但多听多见总是好事。
只是你年纪还小,若有什么疑问,只管来问爹爹,切勿轻信他人,被他人利用。”
苏昉垂目答道:“爹爹说的是,儿子记下了。
儿子是有疑问请教爹爹。
晚词姐姐她们绝不可能偷盗娘的财物,所谓的证物也不见得就是实。
因此晚诗姐姐还送了命,晚词姐姐也沦为贱籍流落在外。
恐怕娘知道了,会很难过。”
苏瞻的食指习惯地搁到了案几上,笃笃敲了几下后说:“当年是爹爹疏忽了,事已至此,如今已无从追究。
我让高似出个文书,去开封府销案,将晚词先恢复良籍罢。”
苏昉却说:“多谢爹爹。
儿子坚信明辨是非,行之方有道。
有些真相,就算再掩盖,恐怕终究有一天也会水落石出。
只是有些人,为了一己私利,不择手段,爹爹是不是也能明察秋毫呢?”
苏瞻眸色一沉,正要开口,外面王璎已经推了门进来。
父子俩便止住了。
王璎柔声道:“郎君,阿姑和二叔一家明日一早就能到码头,眼下西院和正屋都收拾好了,你看这暖房酒放在几时摆?”
苏瞻想了想:“就放在月底我旬休之日吧,你先拟个单子,和外院对照一下,要请哪些内眷别遗漏了,记得把孟家那几房人也一道请来。”
王璎瞥了苏昉一眼。
苏昉行了一礼便告退了。
他刚掩上门,听到里面王璎温柔的声音:“郎君,阿璎没操办过这些大宴请,我娘又回了眉州,心里十分发慌。
郎君你看是不是请程家表妹来帮帮我。”
那声音骤然娇羞起来:“还有件事要郎君得知,今日大夫来请脉,才知道我已有了身孕,只是还不足两个月,叮嘱我千万别太过劳累了。”
书房里静默了片刻后,苏瞻清冷如常的声音才道:“这是好事,你安心养胎。
我同叔常说,阿程自会来操办宴席。”
苏昉挺直了背,缓缓走出庑廊。
院子里浓绿粉彩,春日缤纷。
他望望那晴空无云,忽然想起娘曾经说过的话:“阿昉,你以后会遇到好的人和事,也会遇到坏的人和事。
可你不要停下来和活在泥里的人纠缠,不要在意那些肮脏之事,只要挺直脊梁一直朝前走你自己的路。
云和泥,只有被污了的云,没有能洗净的泥。”
苏昉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大步向自己院子里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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