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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不在家,他不用翻墙,可以光明正大地从东角门出府,心情真真是极好的。
孰料刚提着心爱的白腊杆红缨枪一脚踏过门槛,就看到薛侯爷在下马石边立着,他倒是想要把红缨枪藏起来,但老头子已经远远飞了个凌厉的眼刀过来,看口型,说的应当是:“哼,混账!”
要知道薛老四是老来子,打小聪慧伶俐胜于哥哥们,薛侯爷一心指望着幺儿考取功名,和其他儿子一起将薛家重新壮大起来。
没想到幺儿从小就喜欢玩棍棒不喜欢执笔杆,以为他只是小时调皮,可是年纪越长,课业越是一塌糊涂,而且还整天逃课舞刀弄棒,打了多少回也不见效。
薛侯爷一气之下放言,若是薛老四再动刀啊棍啊,必以家法伺候。
“赶紧回院子把小红收起来,不能让小红因为我受折辱。”
薛老四心里是极明白的,依依不舍地将红缨枪递给旁边的小厮,哀叹一声:“记得把上回没用完的金疮药找出来,小爷我今儿是逃不过老头子一顿毒打了。
唉,不是说虎毒不食子吗?”
薛老四破罐破摔,维持着一脚跨过门槛的姿势站着等死,等薛侯爷走得近了才注意到他身边还有一人,正是林恒。
老子是这么说的:“今日在街上偶遇林公子,想起林公子下一次春闱便可高中进士,而你竟然连个秀才都还没挣得到,不禁悲从中来。”
薛老四双目一瞪,林恒这厮真是个害人精,没事儿出来现什么,诚心要让满京城的子弟都因他挨训吗?
薛侯爷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在儿子头上,对着林恒迅速切换成慈祥长辈的模式:“老夫一时感伤便和林公子多聊了几句,没想到林公子如此重情重义,一听说你如今还只是个童生,竟然愿意来咱们府里给你单独授课。”
薛老四眼角一跳,眯眼看向林恒,满脸都写着“可疑”
二字。
“侯爷过誉了,晚辈哪里有资格‘授课’,不过是来和世钞互相探讨学问,以期共同进步的。”
林恒完全无视薛老四的种种表情,双手一揖,“我和世钞本是从小一道进的书院,同窗几年的情谊十分宝贵。”
之所以同窗只几年,是因为后来林恒上升太快进了师兄们的班级,而薛老四则一直原地踏步和师弟们混在一起……
薛侯爷越发满意,这后生如此谦逊有礼,幺儿就是学不到学问,学点为人处世也行啊。
总之,林恒的到来对薛老四而言,好处是躲过了老头子一顿打,坏处也是立显,这不,坐在园子里听林恒分析经义呢,旁边立着个老头子派来的人,专门监督他认真与否。
“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
薛老四有功夫在身,二月的天气亦不觉得冷,听着林恒口里念念有词只觉得十分催眠,正自昏昏欲睡还强撑着的时候,看到路那头过来的人,不禁眼眶一热,救兵啊!
“大嫂,你身子好些了吗?”
薛老四大声招呼着,人已经站起来蹦到了亭子外头。
林恒坐在薛老四对面,看不到背后的人,知道她来了,一低头就在茶汤中看到了自个儿的笑脸,他按一按嘴角,这么明显吗?
站起来整理好衣襟,这才施施然走出亭子,对着夏氏行了一礼。
薛老四浓眉一挑,这行的可是个晚辈礼,再一听林恒开口,“见过姑妈。”
薛老四震惊了,林恒这厮不是一向以他的同辈自居吗?再说,这哪里来的脸乱攀亲戚?!
“谁是你姑妈?谁是你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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