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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善围回头,觉得面熟,想了想,她是同考场的一个考生,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娇小,圆脸杏眼,也是第一个举手说要如厕的人。
少女好奇指着她提着考蓝的手,“你的手……怎么了?”
胡善围的手长满了冻疮,像一个个草莓。
她觉得莫名其妙,“哦,是生了冻疮。”
“原来传说中的冻疮长这个样子!”
少女惊叹道。
少女咋咋呼呼的,周围的考生不禁都看着胡善围的冻疮手,目光有同情,也有鄙夷。
胡善围觉得受到了冒犯,不再停留,提着考蓝走到了队伍的前列。
少女追过去道歉,急忙中,露出了乡音:“对母局(对不起),都系我衰(都是我的错)。”
胡善围没听懂,少女一拍脑袋,改口用官话说道:“对不起,我从广州来的,我叫陈二妹,我们那边一年四季都很暖和,从未见过冻疮。
没想到南京这种江南之地,还会冷的长冻疮。”
其实她以前不这样的,只是去年冬天才第一次长冻疮,胡善围看着自己可怜的手,这场大考抽干了所有精力,她心累,懒得解释,点点头,表示接受了道歉,转身离去。
陈二妹正要再解释,无奈腿短,没追上胡善围。
往南一直走,出了皇城西安门,门外乌泱泱挤满了等候接考生的家人朋友。
“姑娘!
在这里!”
今早送她来赶考的马车夫挥舞着手中吃了一半的蟹壳黄烧饼,护着她从人群里挤出来,车夫等候多时,买了个烧饼当晚饭,怕错过接人。
胡善围预付了半吊钱的车费,约好考完来接。
等两人挤到马车处,烧饼上的咸香如螃壳般的酥皮都被人群给蹭没了,马车夫三两口吃完,挥鞭赶车。
此时天空月淡星稀,西华门外就是大通街,这条街是一条贯通南京城南北的主干道,道路笔直,天虽然还没全黑,沿街商铺已经点燃了灯笼揽客。
马车疾驰,震得考蓝里的笔墨砚台哆哆直响,胡善围累极了,双目微合,似睡非睡,可是到了某地,身体突然向右倾斜,表示马车在往高处爬,此时应该在通过某个曲拱桥。
胡善围心悸了一下,下意识的拨开马车窗户。
马车正在经过文昌桥,跨过这座桥,就到了英灵坊的地界。
文昌桥下沿河是一排民房,现在已是万家灯火,其中有一间胡善围再熟悉不过。
那是她未婚夫的家。
未婚夫战死后,唯一的亲人寡母伤心过度,不到两个月就去世了,那间屋子已经开始空了两年,现在怎么亮灯了?
“停车。”
胡善围叫道。
胡善围下了车,一路奔跑至未婚夫的宅邸,正要去看个究竟,一对青年夫妇牵着一个男童出来。
这栋房子外墙粉刷一新,门口挂着一个木牌,写着“李宅”
二字。
原来房屋已经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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