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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困,那我们就这样隔着窗子说会儿话可好?”
“殿下想说什么?”
“我这几日实在是忙得紧,都没空来瞧你,你……还好吗?”
雨笑了笑:“我哪里会有什么不好,殿下无需挂怀,公事要紧。”
李浲轻叹了一声:“原本父皇此次是想让我跟着二哥历练历练,从旁协助而已,没想到如今竟变成了我一人主事,倒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可我看殿下做的很好啊,我虽不出去,可外面的事还是能听到一些的,听说如今上下都在夸殿下沉着冷静,查案细心,处置妥当,顾全大局。”
李浲苦笑:“不过是强撑着罢了,父皇第一次派差事给我,我若做不好,岂不辜负了他的一番希望?”
“殿下做的已经很好了,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李浲静默了半晌,低声道:“这几日审案之余,总觉得有些唏嘘,虽然我对朱成琮平日里的为人并不认可,可看到他就这样突然死去,心中也有惋惜。
前几日还在比试中看到他,那样鲜活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不禁也生出几分人生无常的感叹。”
雨垂下眼睛,淡然道:“人生本就无常,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谁又能知道下一刻就会发生什么呢。”
两人一时都沉默无言,只有淅沥的雨声沿着廊檐轻轻落在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天是阴沉的,看不见一丝亮光,房内的灯烛也早已熄灭,唯有廊下挂着的灯笼发出幽幽的光芒,将李浲的影子照映在窗户上,看似很远,其实不过近在咫尺。
雨莫名想起了安王的身影,成为闻人语之后,每一次站在他的身前,明明很近,却总像隔着万水千山般的遥远。
半晌后,雨才轻声问道:“依殿下之见,张邵阳会是杀害朱成琮的凶手吗?”
“如今件件证据都指向他,由不得我不信,虽然他极力否认,可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是无辜的。”
“若是案情一直这样胶着,可如何是好呢?”
“周知谨的意思是,若再没有其他的证据出现,也只能依律判罪,张邵阳乃三品官员之子,就算父皇看在张巍的份上,免了他的死罪,也难逃终身监禁的下场。”
“若是张邵阳不服呢?”
“若他不服,只能提请重申,最终由移送刑部裁决,不过我这几日亲审此案,大理寺证据收集得很细,再怎么重审,只怕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了。”
“刑部……”
雨眼神紧了紧,只怕这才是晋王的盘算吧,若是大理寺结案,张邵阳也许还能还有一线生机,可他料定了张巍会不服,最终案子一旦到了刑部,只怕张邵阳便难逃一死了。
刑部尚书孙敏英表面上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私下里收受了晋王多少好处,若不是雨当年为安王暗中查证过,只怕至今也不为人知。
李浲说:“不说这些烦心的事了,等这场雨过去,我们就要回京了,你从未看过春赛,本想陪你好好看一次,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如此匆匆结束,连个结果也没有,我也因此而抽不开身了,实在觉得有些抱歉。”
“殿下何出此言?我能来马陵,还是多亏了殿下,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殿下若因此而自责,我实在是惶恐不安了。”
“你无需惶恐,我答应了要带你来玩,如今未能尽兴,自然是我的不是,回京之后,待此事告一段落,我定好好补偿你。”
“谈何补偿呢,殿下这样说,语儿更是不安了。”
李浲轻笑:“你有何不安呢?别忘了你也曾答应过我,若我有想去的地方,你一定奉陪。”
“殿下想去哪里?”
“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想好了,自然会告诉你。”
雨点点头:“但凭殿下吩咐。”
“我可不是吩咐你,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雨静默,之前无意间漫过心头的歉疚和不忍又一次在心底泛起了波澜,她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将那莫名的情绪压了下去,轻声说道:“是,是殿下和我的约定。”
李浲满意地笑了起来:“好了,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雨轻轻嗯了一声:“殿下也早点休息。”
窗外的黑影徘徊了片刻,才依依不舍地离去,雨依旧坐在床上,看着空空如也的窗外,却再也无法入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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