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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髦的这个羃篱是他母亲给他缝制的,他很爱惜,拂去沾染在上头的黄色沙粒,细心地叠好,收入怀中,等明天出发了再戴。
他收拾好了羃篱,笑着回答莘迩,说道:“髦少年时,喜大漠雄阔,尝曾数入,以赏日落月升。
这几天的行军虽然稍苦,红日壮观,黄沙如海,驼铃悠扬,骑士如云,较以髦昔时所见,诚不可同日而语,方知何为漠海,何为雄壮!
浑然不觉疲累矣!”
一个胡人从前头策马奔来,穿过几个兵卒们的驻营地,来至莘迩等人近前。
这人猴头猴脑,正是且渠元光。
元光灰头土脸,浑身的衣服都被尘沙染黄。
他勒马停住,跳将下来,走没两步,“唉哟”
叫唤了声,来不及先汇报事情,赶忙一屁股坐到沙上,脱掉靴子,倒出了一堆细碎的砂砾。
侍卫在莘迩身侧的秃发勃野含笑问道:“怎么搞的?”
元光瞟了他眼,答道:“适才不小心,陷到了个沙坑里。”
穿上靴子,拜倒禀报,对莘迩说道,“将军,西行七八里有个小泉眼,积水不少,足够兵马短期内的饮用了。”
莘迩点点头,说道:“刚已有人报过了。
仍记你一功。
歇着去吧。”
元光应诺,牵着马,一脚高一脚低的转到边儿上的火堆旁。
这处火堆边的胡骑正在热酪浆,分了他半碗。
元光从下午出去寻水源,到现在,大半天没吃什么东西,饿坏了,一口喝尽。
前在西海,且渠元光谎报柔然敌情,莘迩一时拿不住他的错处,没法惩处,但心中已经对他生疑。
王都而今局势莫测,莘迩这次奔袭朔方,自是不会把这个信不过的家伙留在谷阴,为防他背后乱搞,因专门把他带在了军中,以便随时监管。
也没有给元光什么具体的职任,进入沙漠以后,莘迩每天只叫他和几个熟悉周近地形的猪野泽杂胡分头游弋主力之外,给部队寻找水源,顺便做个哨骑的用处。
元光怎么说也是且渠部的“公子”
,哪里干过这等苦累的活儿?短短四五日,把他累坏了。
他心中有鬼,累也不敢叫苦,咬紧牙关,默默承受罢了。
随军的辎重多由骆驼扛行。
莘迩带了七百多头的大驼,衣粮甲械以外,张龟出於忠心,还额外弄了几百斤的黄羊肉。
莘迩把羊肉分给各营,自己只留了百十来斤。
几天下来,还没吃完。
秃发勃野从烤肉中,拿了两块,溜达到元光那里,送与给他,笑道:“多吃点。
吃完早点睡,养好精神。
毕竟,你明天还要继续给大军寻水呢。”
元光没理他,狼吞虎咽地把肉吃了。
秃发勃野回到莘迩左近,说道:“将军,下官先去布防,等扎好帐幕,再来请将军休息。”
莘迩说道:“去罢。”
出发前的几天中,张龟、羊髦筹措物资,莘迩也没闲着。
他下到军中,由两千余骑的鲜卑义从里边,亲自挑选出了两百人,俱是鲜卑各部头人以上的子弟,另外组建成了一营,号为“直真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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