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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他们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多半是程叔叔迁就她,就和他们小时候一样。
我以前曾经听我外公说过,程家和我们家从他那代起有了很深的交情,而程叔叔比我妈大几岁,从小就受我妈的“欺压”
,偏偏还乐意至极。
两家的家长都以为两个青梅竹马的孩子将来会在一起,然而偏偏半路杀出个我爸……这些都不是什么好回忆,好在他们终究还是结婚了。
我妈自从得了抑郁症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喜欢在家里见到陌生人,于是程叔叔也就迁就她,把家里的阿姨给辞了,从那以后都是他来做饭。
下午五点半,我坐在公交车上,看着窗外的那轮太阳,禁不住眯了眯眼。
我在想,人生里有这么多荒唐坎坷的事情,我妈经历了,程叔叔经历了,我爸也经历了,那么我呢?
如今的我不过是遇见了一个叫我伤透心的陈寒,那么未来的时间里,我又会不会和他们一样走岔路呢?
只可惜未来的事情,又有谁说得清楚?
我回到了那个家里,还是无可避免地有些拘束。
从初中到高中我一直是住校,寒假暑假则是以各种理由去参加了无数个夏令营冬令营,大学以后则是参加各种稀奇古怪的培训班,再不济就出去旅行。
至于那个家,我基本上没有待过多少时间。
偶尔没处去了,就去校外程叔叔给我选的房子住,总之我就是个孤家寡人。
我妈看到我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自在,尽量能不看我就不看我,不过倒是一直温和地说着话——话题还是那些:你在学校乖不乖啊?老师喜不喜欢你啊?和室友相处得怎么样啊?
嗯,反正从十一岁开始,我们的话题就只剩这些了,从来不会随着我年龄的增长而变得深沉一点。
程叔叔去厨房做饭了,而我和我妈的话题很快又聊完了。
我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里的家庭伦理剧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句:“妈,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她一愣,飞快地看我一眼,然后又移开视线,“你钱不够用了?不够用再找我要就行了,什么借钱不借钱的。”
我低声说:“不是钱不够用,是真想跟你借点钱……”
“为什么?”
我顿了顿,想花点力气组织好语言,结果到最后也觉得没什么能组织的,只好如实交代了。
我看她一眼,小声说:“思媛她现在都没办法了,家里东拼西凑借了点钱,但是还差五万,你能不能——”
“不能。”
她干脆利落地打断了我。
我张着嘴愣在原地,忽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大概她也知道自己对我有所亏欠,所以这么多年来,在钱财方面从来都对我很宽容——当然,我也没什么不良嗜好,不会乱花钱,因此要钱的时候从来都是一帆风顺。
所以第一次被她这么直白地拒绝,我很是尴尬。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继续说:“妈,思媛是我的好朋友,她有困难了,我总不能袖手旁观。
我不找你借钱,不过从小到大的压岁钱那些一直都是你帮我保管,我——”
她的眉头一下子皱起来了,盯着茶几上的花瓶,耐着性子对我说:“嘉嘉,妈妈不是不主张你帮助朋友,而是情况特殊。
首先,你自己就还是个学生,没有那个经济实力去帮人解决这种难题。
其次,赌博不是小问题,这钱借出去基本就是打水漂的下场,你不能意气用事。”
我心知肚明她说的都是对的,可是我的压岁钱放在那里也就是放着,于我来说不痛不痒。
然而思媛不一样,这点钱对她来说真的是救急用的,如果凑不够钱,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家里人被赶出去,房子被拿去抵押?
“妈,我是真的想帮她……”
我好脾气地继续央求她。
可是我妈素来在商场上杀伐决断惯了,虽然以往对我都还是温柔和气,但是这一次也忍不住拿出了惯有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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