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幔的拳头朝他脸上击出,却轻易地被抓住。
四目相对。
东方及看着他的脸庞。
白幔颊面一躁,回开视线。不得不承认,东方及真的好俊好俊,五官英挺深邃,举手投足充盈着像正、又像邪的魔魅气味,飘渺到令他眩目,甚至连火气都在渐渐消褪中。
“放手!”白幔低哑地命令道。
东方及不动,只道:“我直截了当地告诉你实情吧!你到处找人争夺武林盟主宝座的做法已经搅乱一池春水,还惹得许多武林人士气恼不已,简言之,你已经得罪一班高手,还有人想暗中除掉你这个碍事的小子。”
“我不信,你是故意吓唬我的”声音却是愈来愈虚弱。
“我何必吓你?单凭你放肆又狂妄的作风,早就让人看不顺眼了,而许多武林人士在摸清楚你的底细后,对你的介入更是感到不满。”东方及扣住他腰身的手又开始使力,想用力捏捏厚厚的布料下会是什么?软柔的身子吗?
“我介入武林是为了主持正义!我是要维护正义啊,他们有什么好不满的?”白幔义正词严。
“凭你、凭白家?维护正义?呵自吹自擂。”他低低笑,手劲开始用力。
“哇,别捏我!”白幔惊叫,他感觉到腰间的力道,惊吓地制止,还用尽吃奶力气挣出他的箝制,退退退。
“你在做什么?”他满脸惊诧,东方及在做什么?他有断袖之癖吗?不对,他似乎在玩弄他,想证明什么似的。
“你你你干么捏我?我是男人,你你你你是什么意思?你捏我做啥?”白幔吞咽着口水,期期艾艾地问道。
“很少男子像你这般弱不禁风的。”东方及古怪一笑。
“我我忙碌、我事务多、我会疲惫,一累当然会瘦啊!”他装得理所当然。“飞鹰山庄的堂奥庄主就要到了,你还不快滚!”
闻言,东方及反而坐进椅子,道:“在下要听你们讨论谋夺盟主大位之计。”
“你敢爬到我头顶上来?!”白幔正欲拍桌,店里头的伙计却冲上楼来。
“禀告公子,贵客到了!”
“堂大侠来了?”
“是。”
白幔忙道:“快请堂大侠上楼,不准怠慢!”
“知道了。”
白幔回身,再度赶他。“你还杵在这里做啥?快走人呀!快走!”
“我要看戏。”
“你”“幔弟!”一名英挺神武的年轻男子上楼,笑逐颜开地拱手一揖,道:“多日不见,瞧你脸色红润、神清气爽,想必这段日子以来过得极好,恭喜你啊!”白幔狠狠地再瞪了东方及一眼。脸色红润是被东方及所气,神清气爽是因为他得用全部的力气来对付东方及才行。
只是此时此刻,白幔无法再与他争斗,吁了一口气后,转向堂奥,一揖,勉强扯笑道:“堂大哥亦是风度翩翩、英明神武,单凭这股气势,已具有武林盟主的威严。”
堂奥的神情严肃了起来。“武林盟主?幔弟真的决定这么做?”
“是啊,他要拱你当上武林盟主。”东方及插话。
“等等这位是?”堂奥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他是来吃白食的家伙,大哥不用理会他。请坐,咱们好好谈一谈。”白幔随便搪塞一句,请他把东方及当成隐形人,他要速战速决武林盟主一事。“堂大哥,你为人正派、武艺高强,更是古道热肠,像你这种青年才俊,最适合为武林主持正义了。”
堂奥腼觍地笑一笑,瞥了眼坐在栏杆边的紫衣男子,又回过眼,道:“幔弟真的要我争夺武林盟主之位?可是之前你不是与明德大侠有着默契,要支持他吗?”
“明德大哥疯了啦!他爱上一名青楼女子,不管我怎么阻拦他都不听劝,而且他已颓靡丧志,还不见踪影,摆明了不愿再夺盟主之位。”
堂奥点头表示了解,明德爱上青楼女之事确实闹得人尽皆知,所以白幔会转而找上他并不意外啊他走向桌前,右手抚上自己的腰腹处。
东方及眼中闪过一道异彩,食指指腹轻轻敲着栏杆,端详着堂奥,像在计算什么似的。
“堂大哥请坐,咱们坐下好好谈谈!”白幔热络地趋前。
“堂大侠周遭的气息突然变得阴沈,是不是认为担任盟主的责任太重,你怕扛不起?”东方及的幽幽嗓音倏地传出。
堂奥脸色大变,身形快速地朝白幔冲过去,且从腰腹处抽出一把软刀来!
白幔傻愣住,杵站在原地,完全无法动弹,瞪大双眸看着青色刀光朝他心窝处刺过来!
“是刀。”东方及的磁音在白幔耳畔回荡着,说话的同时,出手拉了白幔一把,只是白幔仍然无法会意过来,依然一脸呆滞。
白幔的耳朵嗡嗡作响。是刀?是刀、是刀但,他却不明白堂奥怎么会挥刀相向?“是朋友才对,我跟堂奥是朋友啊我跟堂奥明明是好朋友,怎么会有刀呢”生死剎那间,白幔满脑子塞着的全是堂奥为什么要砍杀他?不懂、不懂、不懂
“砍过来的是刀,不是朋友。”东方及再度提醒,拎着他的衣领又一退,堂奥一击不中,又出了第二刀。
“你为何救他?”堂奥喝问紫衣人,手上的刀再度挥去,偏偏紫衣人身手不凡,教堂奥气恼不已。
“他还不能死。”东方及回道。
白幔却忽然挣出东方及的箝制,气急败坏地冲向堂奥。“为什么?我是诚心邀请你当盟主,你为何要杀我?”
“因为你欺负人!”堂奥愤愤不平。
“我欺负人?我欺负谁了?我又没得罪过你,也没跟飞鹰山庄结怨,我到底欺负了谁?把名字报上来!”
“我怎么可能告诉你她的身分,让你去报复她!”堂奥瞇眼。
白幔气喘吁吁,再问:“好,你不说出对方的身分也行,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用暗箭伤人的方式报复我?给我个道理!你怎么可以用偷鸡摸狗的方法来刺杀我?这不是我所认识的堂奥,你该堂堂正正地对付我才对!况且,你怎么会连求证都没有就直接杀我?我们是朋友耶!”这是白幔所不能忍受之事,他们是朋友耶!
堂奥有些狼狈,他是被“她”说动才来杀他的。他承认自己太喜欢“她”太想要为“她”出头了,但想到白幔也不是个笨人,身边一定有护卫跟随保护,必得用些小伎俩才能刺杀成功,所以才会孤注一掷。“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反正我已经不当你是朋友,你管我用什么方式杀你!”
“换言之是我笨,轻易相信你是我朋友,结果差点死于非命喽?看来人性还是这么的不可测、也不可相信,我真是颗笨馒头”就知道人善被人欺,毫无防备差点就死于非命了。
“你是傻瓜没错!”堂奥痛骂。
“你还回嘴?看来我只好先逮住你,把唆使你的人给逼出来,看他是用什么方式把你弄得这样是非不分!”所以说,他一定要更恶更强才行!白幔扑向堂奥。
“呆子!”东方及轻斥,白幔竟然再一次飞蛾扑火。
堂奥扬唇一笑,又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小刀,往白幔刺过去。
“啊痛!”白幔惨叫了声,东方及虽然揪住白幔,并拉了他一把,但血液已从白幔的手臂上流出。
堂奥速退,表情凝重地望住紫衣人。此人难以对付,再打下去他是占不到便宜的,看来得暂时先避锋芒,再想其他办法取白幔性命了。“走!”
“谁让你走的?不准走!站住!”白幔忍痛喝斥。
咻!堂奥直接从客栈三楼跳下,落进人群里,并且很快就消失无踪了。
“堂奥!你还不能走,不许走!听到没有?给我站住”白幔转身要追。
东方及攫住他的手腕。“你手臂流血了。”
“不关你事!”他挥开。
“你真是愚蠢,居然被自己找来的好友伤害,现在还有脸要去追他回来。”东方及不再拦他,倒是凉凉地损他。
白幔果然停下动作,回身,瞪住东方及。
“你好蠢呀!”东方及乐道。
白幔气气气死命咬住下唇。他是丢脸,可绝不能露出伤心的模样来,即便手臂上的疼痛远远及不上内心的痛楚,他还是不能把自己懦弱的一面显现出来。
“我只是一时失察,不过,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保证情况会改变!”白幔迸话挽回面子。
“哈哈哈”东方及却大笑。
“你笑什么?你敢笑我!”
“我笑你真会自找麻烦。”
“东方及”
“你还要闹下去吗?”东方及的笑意凝住,看着他手臂的红渍仍在扩散,且有血液滴落,一抹不舍倏地攫心,话锋一转,道:“不说了,先疗伤吧,见血了。”
“不必疗伤,死不了!我决定了,往后不再怂恿别人当武林盟主,就由我自己亲自上阵争取!”白幔倏下决定。
东方及神情古怪地说道:“你还不罢手?都已经闹到这步田地了,你还是要争武林盟主之位?”
“就是到了这步田地,我更不会罢手!为了完成目标,我一定要让自己更恶、更坏、更心机、更让人惧怕!”白幔撕下衣襬的布料,缠住自己的手臂,阻止血液再流出。
东方及看着他的动作,听着他的豪语。这家伙差点没命,却完全不退缩,还直往危险里冲。“天底下竟然有你这种空脑子之人,我算是大开眼界了。”
“大开眼界的是我!怎么我的身边会出现你这种人?东方及,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么管我的闲事?你又为什么要特别针对我,还一直跟着我?”白幔亦忍无可忍地反问他。
东方及凝视着白幔。
为什么要跟着他?为什么要把他查得透彻?又为什么要干涉他的作为?
“好玩。”东方及回道,瞧他气到全身发颤,更觉开怀。“你如此特立独行,到处惹是生非,教我很想亲眼见证白戏墙的弟弟会得到什么下场?”
“你、你”白幔仍在发抖,半晌后,才回呛道:“我的下场必你啥事!你当自己是神祇啊?”
“我是正义之神没错,特意出现来拨正你的人生,让你归于正道。”东方及似真似假地再回道。
白幔差点吐血,这男人,这叫东方及的男人简直比他还要嚣张、比他还要狂妄、比他还要愚蠢!“东、方、及!你死心吧,我的决定才是正道!你不可能看到我的失败,因为我定会坐上武林盟主的宝座!反倒是你该担心,一旦本公子坐上武林盟主之位,你会性命堪忧,因为我所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号召武林人士围剿你,治你的不敬之罪!”
“好啊,放马过来,我就等着看你怎么坐上武林盟主的宝座?又要怎么处罚我?”东方及斜睨他,看来这家伙不受点罪是不会死心的,他就先顺他的心意,不拦他好了。
白幔吸气、再吸气,稳了稳澎湃的情绪后,恨恨地瞪他一眼,回道:“那你就给我好好等着!哼!”摀着受伤的手臂,直接下楼。
东方及也不拦阻,就让他离去,倒是看了看僵在楼梯口那些畏畏缩缩、探头探脑的伙计们,以及发现三楼乱成一团,却连问都不敢问一声的店主人。
这情况只印证了一件事人人皆忌惮白幔。
但,他也推测得出白幔的下场肯定凄凉。
只是,会由谁来惩罚白幔呢?
想来想去,他是唯一且最佳的人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