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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请大夫看了香兰,按大夫的方子抓药,等我煎完药,香兰幽幽醒转。
“我死了吗?这在哪儿?”
“你命大,且有的活了。”药已温,我端了过去坐她床头。
“是姑娘救了我?”
“少说几句,把药吃了,等好些了我们再说话。”
人都道女大十八变,我自十四岁离开倾城苑,转眼四年过去。面容和身材都长开了,加之一身西疆装扮,刻意收敛的精神气,香兰也没认出我。
从死门关打转回来的香兰温顺极了,但目光却是空洞的。二日后,我问她:“想不想从良,往后嫁人生子?”
她茫然道:“我这样的残花败柳,又有谁要?”
我又问:“那么给你些银两,寻个地方独自生活如何?”
她叹道:“多谢姑娘,姑娘的大恩大德,香兰只有来世结草衔环再报了!”
我沉吟道:“不用来世,我只要你过一阵帮我做件事即可。做完后,你就走吧!”
她的眸色更黯:“姑娘请说。”
“不是什么麻烦事,只需你坐在船上,坐几晚即可。”
她应下。我读出她的心思,也正是我的想法。世上没有白占的便宜,没有无偿的恩德。只是香兰不知,以她的能力和姿色,我就没指望过能派上大用场。
距离西日昌给我的三年之限只剩九个月,我没有时间静待香兰自个复原。每隔三日我便输她一些气劲,这样一个月过去后,她基本康复,只是眼神依然一片死寂。
我给她换了身素衣,不假修饰的香兰倒添了份楚楚动人。当我把一把琵琶放她面前,她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
“这……你怎么得来?”
我淡漠道:“自然是从倾城苑要来。”我给她的琵琶还有我口袋里的银钱,都取自倾城苑。
“这原本就是你的。”
香兰抱着琵琶,潸然泪落。我能理解,大多倾城苑的姑娘从小就习一样乐器,而香兰与我一般,练的是琵琶。琵琶凝聚了我一生的仇恨和抱负,同样也浸泡了香兰二十年的血泪。
香兰忽然丢弃琵琶,我手一伸,勾入怀中。
“我是决不再会弹它了!”香兰坚定的道。
“没叫你弹。”我信手拨了一弦,很清脆的音色,“我弹。”
西秦是个崇尚歌舞乐音的国度,西秦的京都更是声色犬马之地。当年我入倾城苑之所以选择琵琶这种乐器,另有一个重要原因,我的仇人喜欢琵琶曲乐。
西秦国师葛仲逊。
西秦人说起葛仲逊都带着敬意,可以说西秦能有今日,与葛仲逊脱不了干系。他辅佐了二代西秦帝皇,以卓绝的智慧率西秦人挡住了大杲西进的步伐,而他本身也早入武圣境界,七十古稀却孑然一身,无妻无子,唯一所好便是闲暇时分听上一曲琵琶。
但就是这个人,双脚踏在我黎族的血泊上,我永远都忘不了当日他白发白眉下的狰狞面容。
我奔回家中,房宇坍塌,肢体散落,空气中四处飘荡着血腥。我喊不出一个字,除了惊恐就只有天崩地裂的感受。我披散的长发救了我一命。
“跑来个女娃!”葛仲逊的手下道。
我的父母亲人惨死,我的兄长在葛仲逊手中。我那可怜的哥哥正在代我遭罪,他微阖的双目睁开一线,没有任何言语也无法任何动作,他已失去了手足。
“杀!”
“是的,国师!”
我瞪大双眼,一股强大的力量袭上我胸膛,我倒弹了出去。在空中,我看见西秦人尊崇的国师白眉打结,唇线歪斜,我听见我兄长眼眸中迸出的字。
黎!
我收手,即便没用一丝气劲,但在我手中的乐音是不同的。香兰惊骇的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