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寻常的时刻

    昨日下午约四点钟，大儿来老年公寓看我。我老伴离世对我父子的打击无疑是沉重的。我俩常陷入回忆而难以自拔。

    我历数她的往事和对我的种种亲情而泪流满面。儿子也如我一样，回忆母亲在他选读学校、选择老师方面的操劳、奔走、接洽而付出许多精力，泣不成声。

    话是从我问他关于其母临终状况而起的。

    我说：“你妈走时，你始终在她身边。她那时很痛苦吗？”

    “没表现出痛苦样子。”他回答。

    “那情形如何呢？”

    “我叫妈妈。她朝我看看，抓住我的手。后来，医生拿着几份捡查底片与报告，说她脑梗扩大加重，心跳只有四十几，心力衰揭。用了王牌抗生素，也不见效，热度不退。我们下了病危通知。我们自会尽力，但情况是严重的。接下来她转入高楼搂抢救室，带上呼吸机，就难以说话了。”

    “她离世那一刻，你哭了吗？”

    “当然哭了。父母出险，我怎会不哭呢？我一直在流泪，对着她两耳，不停地叫：妈妈，妈妈。”

    “好儿子，你妈很疼爱你，总渴望你多回家聚聚。有时，我与你有争执，你迅即离去。你妈就责怪我好一会。”

    “是呀。妈为我兄弟俩的学习费了很多精力。我原在禾草衔小学，但老师很差劲。体育老师要我们跑步，不搞准备动作，只要我们拎起脚就跑。因年纪原因，我跳级上学，数学极差，无法做作业。英语也一窍不通。妈就找上普贤寺小学，要他们接受我转入此校。为此，她又向区教育局长求助。他们考核后认为我成绩虽差，但能刻苦，记忆力强。妈又强调我在速度跑上，于全市小学名列前茅。各小学很重视培植体育苗子，可为学校争光。学校将我列入要求转入此校的学生，进行补习。我的补习成绩优异，成功地转了学。”

    儿子讲到此，情不自禁，泣不成声。

    我联想着妻对我的钟情，也哭泣出声。

    我不劝儿止悲，儿也不要我止哭。我父子俩相对而哭，让泪水任意流淌，经历了不寻常的时刻。思念亲人的悲痛，需要渲泄，需要迸发，需要放声。我们相对而泣，过了多久，才转为低声的抽泣，我已无法估算。

    当亲人在世，我们不觉得什么，可是一旦离去，就会追思其点点滴滴的情与事，就会在追思中，敬慕逝者，抚慰生者，让两者的情丝永远不会割断，这就是割不断的亲情！

    2016－0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