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经”梦翎的眼皮子就要合上了,虽然梦翎并不讨厌多看好书,对于那些应用在科场辟场的学问,梦翎则兴趣缺缺。
“我才不要看那些‘瞌睡文章’呢。表哥,你有什么要务?我陪你去。”梦翎最喜欢在达官贵人的宴会中捣蛋,她猜得出表哥一定是要参加那样的聚会,故而提此要求。
杨天曦哪里不知梦翎心思,因此拒绝道:“我怕你到别人家里只会‘放鞭炮’,你还是回我府里陪银冰,她身子有些不适,可能是怀孕了。”
梦翎闻言大喜。“真的?有娃娃让我抱了!”梦翎急急忙忙向郡王府的方向跑去,却忘了牵走自己的马。
杨天曦无可奈何地笑道:“这丫头急什么?又不是马上就见得到孩子了。”又命一随从替梦翎照顾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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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翎喜滋滋地跑进郡王府内,直冲银冰的寝室,见到银冰不在,便跑到后花园去。
银冰正端坐水榭内练琴。
“表嫂,我来看你了。”梦翎连路也不想好好走,便飞身跃进水榭内。
银冰停手,抿唇一笑。“你的脚白长了,竟不用来走路。”
梦翎目不转睛地望着银冰的小肮。
银冰是云南大理的白族女子,身形轻盈袅娜,举手投足之间有无限温柔风情,纤纤细腰就有如风中弱柳。
不对,怀孕的女人怎能身如弱柳?梦翎不禁埋怨:“表哥怎不知好好照顾你?都有孩子了,人还这么瘦。”
银冰纳闷地望着梦翎。“什么孩子?”
不愧是白族美女,连吃惊的样子都教人疼惜。
“你肚子里的孩子啊。一个娃娃那么大,你又这样瘦,娃娃怎么待得住呢?”
银冰笑问:“什么啊?哪来的孩子?我又没怀孕。”
梦翎疑惑地睁大眼。“表哥说你怀了孩子啊!”银冰仔细一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后,笑道:“一定是你缠住你表哥,他没有办法,只好骗你喽。”
梦翎看了银冰几眼,像银冰这种事事对人百依百顺的女人,从不撒谎捉弄人的女人,说的话是不会有假的。
“可恶的表哥,他又害我白高兴空欢快。”梦翎嘟着嘴。
梦翎是个娇小玲珑的美丽少女,如果她不“放鞭炮”的时候,娇滴滴的模样其实很动人。
“你表哥有重要的事,怕你跟去了,会误事。”银冰拿起身旁的梳子,替梦翎梳头。“你有这么好看的长发,怎么不梳整齐呢!一个可爱标致的姑娘,却把自己弄得像疯婆子似的。”
梦翎笑道:“可爱标致,那是表哥常对你说的吧?”
银冰脸一红,更无话可回。
要是换成杨天曦一定会反唇相稽,但银冰个性纯朴,每每被梦翎逍遣,银冰只有尴尬地笑。
“表嫂,表哥他要去见什么人做什么事?为什么他怕我跟?”梦翎对杨天曦所谓的任务感到十分好奇。
“其实,也没有什么,一个小小的酒宴而巳。”银冰记得丈夫交代过,此事万万不可与外人说。
梦翎虽不算外人,但她火爆的个性容易坏事。
“是吗?”梦翎望着银冰。
银冰实在受不了梦翎的逼视,只好实话实说:“表哥是和沈大人吃饭去了。”
梦翎睁大了炯炯双目。“是做什么?”
银冰无法隐瞒,便据实以告:“是为了明年招考文武状元的事,几位主试官及沈大人,还有十几位的秀才,要请你表哥吃饭。”
听了表嫂的话,梦翎便知这群人混在一起铁定是涉及贿赂之事。但梦翎仍有些疑惑,便问:“这些又不干表哥的事,请他吃饭做什么?”
“你表哥和武状元的主试官王大人有交情,王大人拒绝贿赂,所以沈大人希望表哥能去说服王大人。”
相信全天下所有的府尹县令都希望审问的犯人都能像银冰这般老实吧,如此一来连查案的力气都能省了。
梦翎得知此项内幕,气得拍案大骂:“表哥是怎么了?人家说他是战场上的英雄,赤胆忠心。为什么他反倒与那群贪官搅和在一块?”
银冰被梦翎吓得不敢说话。
嫁到中原三年,从没人能对银冰大声吆喝,再加上银冰根本不知这件事的严重性,看着气红了脸的梦翎,银冰不知所措。
梦翎知道吓坏了表嫂,于是柔声安慰:“没事的啦,你别担心,皇上向来赏识表哥,就算这事被皇上知道了,皇上再生气也舍不得砍表哥的头。”
银冰听了梦翎的话,反而更觉得担心。
为了转移银冰的注意力,梦翎便问:“表嫂,皇后是不是在白马寺斋戒祈福啊?你明天带我去见皇后好不好?”
银冰笑问:“你是又得罪哪位公主王爷了?”
“七王爷。”
“七王爷人很好哇,你怎么连他也得罪了?”
梦翎轻叹。“都是徐湛然害的,他存心找我麻烦,我就和他打了起来,一不小心就把他要巴结七王爷的狗屁礼物给弄坏了。”
银冰轻蹙柳眉。“什么巴结不巴结?七王爷过五十大寿,他与徐公子又情同父子,人家送礼,你又为什么看不过去?”.
“什么?”梦翎瞪大了眼。“七王爷也太不讲究了吧?徐湛然一副吃不了苦受不了罪油腔滑调的公子哥样子,长得也不讨喜,七王爷理他做什么?”
银冰柔柔一笑。“你别胡说。我常听你表哥提起徐公子,说他青年才俊,咱没有几家姑娘配得起此人呢。”
梦翎故作恶心状。“我看是他资质甚差,想嫁他的人大概没有几个。”
银冰笑问:“你真嫌弃他吗?我听人常说嫌货方是买货人,你嫌来嫌去,别到最后嫁给此人做妻子。”
“呸!”梦翎笃定地笑:“我才没瞎呢。要是我那么不幸,婚礼当天我就跳到屋顶上点鞭点爆竹。,,
银冰忍俊不禁。“你可别铁口直断。”
泵嫂俩在水榭内有说有笑的,直到掌灯时分,两女吃了晚饭,杨天曦才回到府里,梦翎一见到表哥便气呼呼地径自回房。
杨天曦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之后,只是耸肩笑笑,又到书房整理今天带回来的名册。一抬头,忽然看见墙壁上被画了一只大大的癞蛤蟆,杨天曦忍不住笑了出来。
除了梦翎,没第二个人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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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翎在清晨醒来之后便急急忙忙催促银冰带她上白马寺见皇后,将得罪七王爷一事向皇后说了。
皇后答应替梦翎排解,梦翎便欢欢快喜地拜别皇后,与银冰乘着轿子一同回府。
梦翎高高兴兴地跑进前厅,却和另外一个人撞在一起,梦翎仔细一看,忍不住尖叫:“你不是那个二世祖吗?”
正在前厅与人商议大事的杨天曦见此情状,也只有无奈地摇摇头。
梦翎说话太直接,一进门便得罪了客人。
被梦翎撞到的正是徐湛然,他来洛阳是为了一件秘密任务,没想到又碰到梦翎这个野丫头。
“哦?是你这沿街耍狠的女匪类,怎么撒野撒到洛阳来了?”徐湛然一见到梦翎,嘴巴也变得锋利。
京城里早就流传着一首歌“小夜叉,放鞭炮,见了她,不敢笑。遇着她,鬼王逃。娶了她,命没了。
狈跳墙,猫倒吊。吓死人,无救葯。”
梦翎的“盛名”早就让徐湛然记忆深刻,只是没想到在此地也会遇见她。
“你真是阴魂不散,在京城遇见你,在洛阳又遇见你。你是打算来个千里追踪啊?”梦翎老实不客气地坐在徐湛然方才坐过的地方,吃着原本是用来招待徐湛然的蜂蜜核桃糖。
银冰见到小表妹不甚斯文的举动,便好意提醒:“梦翎,有客人在,吃相好看点。”
“谁管他,我吃我的,咽死我自己我也高兴。”梦翎吃得满嘴渣屑。
杨天曦抿唇一笑。“这就好比王羲之坐颐东床,谈笑自如,无拘无束的样子却被岳父大人相中,成了东床快婿。古有王羲之,今有梦翎,想必也都有一段好姻缘。”
梦翎知道表哥在暗示什么,便气得两颊鼓鼓的。
什么好姻缘?要是真被徐湛然爱上了,那她康梦翎不倒八辈子霉才怪。
徐湛然亦是一脸不敢苟同。“又不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何必为了一个长相平凡举止粗鲁的姑娘跑到洛阳?脾气坏,个子又矮,作啥为你千里追踪?”
梦翎倏然站起。“你这花花大少乱说什么?”
“我说你又非天生丽质难自弃,却痴望一家有女百家求。”徐湛然故意讽刺梦翎。
梦翎正气冲冲地想打人,就被银冰一把拉住。
杨天曦看这两个年轻人挺有趣的,不禁出言取笑道:“银冰,你让他们打吧。反正他们命中注定是要‘打在一起’,愈打就愈分不开了。”
梦翎怒目望向杨天曦。“表哥,你怎么一天到晚净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块?”
“你打不到他,也别把气出在我头上。”杨天曦仍是笑脸相迎。
徐湛然轻蔑一笑。“王爷王妃都是和和气气斯斯文文的人,怎么会有你这种亲戚?听说你也会写诗的,书也读过几本,看你如此张牙舞爪,古人有知,也会痛心自己学问没把你教成大家闺秀。”
梦翎气得龇牙咧嘴,伸手便往徐湛然胸膛一击。
徐湛然吃了一拳,却像个没事人般。“谁教你练功的?怎么把你教成一只三脚猫?”
银冰望着杨天曦,只见他含笑而不语。
“你少张狂,小心我拆了你的骨头下油锅去炸!”
梦翎出言恫吓。
“怪不得有人说你是小夜叉,看你一身都是暴戾之气。”徐湛然一点也不害怕。
杨天曦趁着两个冤家吵得正起劲,便拉着银冰悄悄离开。屋里已充满烟硝味,大战在即,不走的是傻子。
“你和我表哥鬼鬼祟祟的,是商量什么坏事?”梦翎厉声质问。
“什么事?捞油水的大事。”徐湛然脱口便说出这样的话来。
梦翎平生最恨人家官官相护、官商勾结,尤其表哥在她心目中原本完美无缺,如今也入了贪官一流,梦翎心头怒火正烈,眼前有个出气的对象,梦翎便不客气地打了过去。
徐湛然让了梦翎几拳,见梦翎愈打愈凶,便紧紧握住梦翎双臂,梦翎两手受制,便用脚踢,徐湛然没有办法,便放开梦翎。对梦翎猛烈的攻击,徐湛然就只有一个对策:跑给她追。
两人在大厅追逐,绕了一圈又一圈,嘴巴也不停地讥讽对方。
一会梦翎斗子诜不过,便骂:“你们要贪污收贿,为什么要扯上我表哥?做官就非得这样吗?为什么我爹是如此,你们也是如此?气死我了!”说着说着,梦翎气哭了。
徐湛然发觉梦翎哭了,便惊讶地停下脚步。
梦翎追了过来,见徐湛然站着不动,梦翎还来不及反应就撞进徐湛然怀里。
徐湛然大叫:“别对我毛手毛脚的。”
梦翎急急忙忙向后退了几步。“谁对你毛手毛脚的?你少胡说。”
“我胡说?一脸穷凶极恶地追着别人跑的是你,窜到别人怀里的也是你,你自己说,我有没有追着你跑又把你拉过来搂搂抱抱的?”
梦翎哑口无言,觉得是被人占了便宜,又觉得是自己不小心,懊恼地流下了更多眼泪。
徐湛然仿佛生来就不怕见女人掉眼泪,他不但不安慰梦翎,还故意取笑道:“我没看过有人可以一边哭,一边还可以恶狠狠地想打人。”
梦翎咬牙切齿,又要伸手攻击徐湛然。
“我要叫你再碰到我,我就是呆子。”徐湛然拔腿就跑。
梦翎却只是站在原地,恨骂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