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华这话一说出口,梁红玉就愤怒地站了起来,用喷火的眼睛盯着这个可恶的男人。
见她就要发作,赵明堂立即将眼睑垂了下去。他本就有些烦梁红玉,打算在这件事上打酱油。
反倒是古松觉得这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几个女子而已,再说北宋士大夫之间多有互赠歌妓的雅好,世人不但不觉得不妥,反传为美谈。见梁红玉脸上变色,古松心中不爽,给李鹞子递过去一个眼色,示意他保护好主公。
李鹞子会意,拦在女将军身前,笑着对杨华道:“将军,六个妙龄女子,你一个人消受不了,不若分些给我们。”
杨华也不答话,只笑笑问:“那些女子何在,领我去看看。”
说句实在话,因为前世的身世缘故,杨华对女色这种东西不怎么放在心上。他本就是一个私生子,从小在世人的嘲笑和白眼中长大,性子偏于阴郁。在他看来,女人万全是一种没有必要的东西。
如果仅仅是为了解决自己的生理需要同一个孰不相识的女人睡觉。若没事还好,真坏了孕,就不得不承担起责任来。难不成还真让自己的骨血走自己私生子的老路不成。
现在是战争时期,把一群女人夹带在军队里,麻烦不说,反有降低士气的可能。
可是汪伯彦送自己这么多女子,若不接收,肯定会得罪这个知府大人。相州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自己是客军,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从旁协助。而直接将礼物退回去,无疑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记得历史上,岳飞就拒绝了张浚送给他的侍妾,将这个未来的帝国宰相弄得很不高兴。这也为他们后来的矛盾埋下了导火索。你岳飞不爱钱不爱色,究竟想干什么。
南宋的中兴四将后来都被剥夺了军权,人格高尚的岳飞被皇帝莫须有的罪名杀害。韩世忠因为同皇帝关系特殊。又有护驾之功,侥幸逃得一命,但一辈子被人监视。相反,人品最为低劣的张俊贪财好色,利用手中职权挤身于南宋大地主行列,每年光田租收入就有三十多万石。相当于绍兴府全年应征秋税,一辈子过得舒适惬意。
其实。他也是一个有本事地人。可人家就不断用恶劣地品行自污。到最后。这家伙反而是中兴四将中混得最好。最得皇帝信任地一个。
不可否认。杨华是一个有野心地人。可在没有绝对地实力之前。他也只能把这份野心掩藏在内心之中。适当地时候。自污未必不是一个好办法。武人嘛。爱钱爱色最寻常不过。不如此。反而显得有些不正常了。
而这该死地北宋好象喜欢重用人格有缺陷地武将。你很把自己扮演成一个人品高洁地君子。那么恭喜你。你准备被投闲置散吧。
军人就是坏蛋。就是匹夫。既然如此。你就得有当坏蛋和匹夫地觉悟。
见到一大群孔武有力地壮汉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六个女子吓得花容失色。齐齐跪在地上。“见过诸位将军。”
“尔等抬起头了。”风度翩翩地古松一身儒袍。看起来像是一众将军们地头儿。他走到一个女子面前。伸出折扇在她下巴下点了点:“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微微有眼角扫了古松一眼,见面前站着一个儒雅俊郎的佳公子,心中一喜,含羞道:“回杨提刑,小女子叫秋
“哈哈!”赵明堂猛地咳嗽起来,背弓得像一只虾米。
众将都古怪地看着杨华。
连一直绷着脸的梁红玉也禁不住大笑起来。
秋月“哎哟!一声,惊得坐在地上。
杨华忙笑着对那个女子说:“秋月,这位就是我们地提刑大人,你愿不愿做他的侍妾?”
迸松:“别乱说。我是什么狗几巴提刑,老子军汉一个。”
听到他说话如此粗俗,秋月面色大变。“提刑可不是狗几巴。”杨华冷笑:“古松,少废话了,你选一个带回去,别告诉我你惧内。”
“谁惧内了,这女子我要了。”古松愤怒地张开扇子,扇了几下:“我家娘子可不是杨志家那头河东狮。”他以前本就是一个风流人物,家有一妻一妾。进龙卫军之后。成天同军汉们混在一起,这才学得满口粗话。
听古松说话如此粗俗。那个秋月突然惊道;“你不是杨提刑?”然后“呜!”一声哭了起来。
迸松恼火地说:“干,我说过我是杨将军吗?”
没文化的,尤其是说话没文化地人是可怕的。
杨华笑着对大家说:“好了,就不废话了,你们挑选,剩一个给我就行。”
一声欢呼,李鹞子跳进女人堆里,直接抢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就他了。”
赵明堂开始挖苦这个小蚌子男人了:“鹞子,你这么瘦小,成吗?”
“因为我瘦小,所有要找个高点的,你咬我蛋。”
赵明堂虽然口中说得难听,却也选了个长相端正的。
“对了,给老万家的两个儿子一人送一个去。”杨华想起万千的两个儿子,这两弟兄可是他手头最宝贵的财富。据说因为匠人地位不高,这两兄弟一直没有娶亲,现在有这么个机会,不妨借机笼络。
“送两个为万家兄弟,合适吗,不过是小小的承局?”古松问。
杨华无所谓地说:“怎么不合适了,大不了在空白告身上再添上他们地名字。对了,还剩一个女子,应该是给我留的了。”
见自己被一群粗鲁的军汉分了,众女人都小声哭泣起来。
他笑眯眯地走到那女子面前,俯视下去,这女人有一张尖下巴的脸,看起来性子有些野:“你叫什么?”
“冬梅。”那女人胆子很大,抬起头突然问:“你就是杨提刑大人?”
杨华点点头:“对,我就是。”
“等等。还有我呢!”梁红玉突然走过来,气呼呼地说:“我也是军官,女子也有我的份。”
众人都是愕然。
“行了,别捣乱。”杨华苦笑:“你拿去做什么?”
“我那里缺个侍女,怎么了,不可以吗?”
见二人又要吵起来。古松忙笑道:“将军,这女子你们也不要争了,给杨志吧。他家娘子厉害得紧,我都看不过眼了,需要找个人制制。”
杨华大笑;“好主意。”这个女子好歹也是个知书达礼,色艺双馨的艺人,正被梁红玉弄去当丫头,可惜了。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六个长相皎好的女子转眼就送了人。一个也没落到杨华手里,让他有些郁闷。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也没心思弄这种事情,送光了也好。至少也落了个识英雄重英雄不好女色的好名声。
对古人的观念里,女色和性都是一种洪水猛兽地事物,最能消磨人的意志。因此,梁山好汉中,大多数人对于女色都不怎么放在心上。而贪花好色的已婚男人王矮虎再怎么好汉,也免不了被刻画成一个丑角。
自己若真的纳了这个六个女子,明天一定军心大哗,也不知道有多难听的话传出来。
事情至此。即安定了军心,又笼络了诸将,也算圆满。
作为一个曾经的现代人,他本以为自己会很不适应把这六个女子当货物一样送人。可今天,他发现自己不感觉有什么不妥,这大概就是所谓地融合吧。现在的他,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古人。
“你好象很不高兴?”等众人散去,梁红玉继续给杨华眼色看。
“我怎么不高兴了,无所谓的。”
“那么多娇滴滴地美女。你不动心?”梁红玉笑眯眯地盯着杨华。
杨华:“如此乱世,这些女子又是如此娇弱,在军中会吃很多苦的。若成了我杨华地女人,吃好喝好搞些特殊应该吧。不患贫而患不均,为将者当与士卒同甘苦共患难。若非如此,长此以往,军心何在?那些女人就让古松他们去头疼吧。”
中午的时候,郭葯师还没有攻城,反倒是立即拔营起程。放弃攻打相州的机会沿黄河一路北上。这让相州城中地宗泽等人大觉奇怪。还没等他们拿定主意是否追击时,宗望大军来了。旌旗遮天蔽日。大队战马从城前奔驰而过,扬起的灰尘呛得城墙上的宗泽不住揉眼睛:“我地老天,怎么这么多骑兵?”
杨华:“禀宗大人,完颜宗望手下有重骑兵三千,轻骑兵五千,各种挽马、骡驴三万。”
宗泽更是吃惊:“怎么多,不过,金人这么强大,为何放弃攻城呢?”
杨华:“大概是郭葯师自作主张吧,你想,他全是步兵,现在朝廷大军已经开到。到时候,宗望一看形势不妙,骑马一溜烟走了,可怜他郭葯师的部队全是步兵,走又走不脱,打也打不过。还不如先行一步。”
宗泽呵呵一笑“是这个道理,看来金人也不是铁板一块。”
杨华道:“金人本就是一个暴发户,以区区一隅吞并辽国,要消化辽国势力,还需很长一段时间。现在又同我大宋开战,若胜了还好,一败,就有分崩离析的危险。在他们国内,不但辽人、汉人‘真人之间相互仇恨,他们女真内部也很不和谐。比如现在在太原的宗翰,听说同宗望就颇多矛盾。日后,要破金兵,不妨分化瓦解之。”
宗泽:“然。”
宗望的主力大军在相州迤俪而行,一日一夜方才过完。他们携带了大量抢劫的财物和女子,浩浩荡荡,走得极慢。
不断有女真轻骑提着汉人的头颅奔至城下,将人头扔下马来,然后耀武扬威地对着墙上大笑。
宗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杨华,能不能出城作战?”
“不能,若出城,我军必败。”杨华冷冷地说:“金人很强大,至少在目前对我军而言如此。兵法云:将不以怒兴师”
“不。”宗泽面带悲戚。“眼睁睁看着北奴屠戮我天朝子民,我等竟不发一兵一卒出城,日后还有何面目见天下百姓?此事不用多说,你我立即出城同追击北奴。”
杨华:“是不是先联络一下种师中、姚古、范琼将军他们?”
“他们应该快到了,你立即派出信使,就说。我磁州、相州、龙卫军先行一步。”宗泽道:“杨华你也不必担心,金人虽然声势浩大。然郭葯师已经在我相州受挫,军心不振。宗望携带有大量财物女子,加上军中乏粮,我等尾随攻击,定能一举成功。”
杨华:“敌人太多了,我们才这点人马”
“君子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就算你我战死沙场,若也能为种师中将军的大军争取点时间。也算死得其所。”宗泽安慰杨华道:“放心吧,我看金兵也没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战马多些。前日你我派兵出城夜袭那仗打得就不错嘛。”
“那是偷袭。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啊”“茂先,我意已经决,休要再说。”宗泽声音柔和下来,用满是慈祥地目光看着杨华:“你怕了吗?放心吧,有我在。”
杨华心中一热,这种目光让他有些招架不住。好象,好象大概,普通父亲好象都是这么看自己儿子的吧?
这该死的感觉!军北归。郭葯师部猛攻相州,战况惨烈,敌我死伤者枕籍于城下。
冰葯师见事不可为,遂拔营而走。宗望大军随后至,见相州固若金汤,惧而不战,绕道急行。
相州知府汪伯彦奏报朝廷:相州大捷。
而身为河北义军都总管的宗泽率相、磁两州乡军一万,龙卫军一千五百人出城追击。
“宗大人要打宗望。”杨华将军中诸大将招集在一起,缓缓地说。
众人都沉默不语。龙卫军新军初成,战斗力究竟如何,大家心中都没有数。敌人有四万,都是精锐,其中还有大量骑兵。这点人马,真拉上战场,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至于宗泽亲自指挥地一万乡勇,只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赵明堂轻轻喘息一声:“打,怎么打。送死也不是这么送的?”
杨华:“未必就是送死。若尾随其后,吃掉金人一两个谋克的人马还是有可能的。军队是打出来的。你们也太胆小了。”
赵明堂:“将军,你说这话就欺心了。你自己说句实在话,我们能打赢吗?也许一开始我们追在后面能够捞到一些好处,可真惹恼了宗望,人家一回头就把我们给吃了。依我看,朝廷地意思是护送金人出境,我们也没必要主动挑衅,远远跟着就是了。”
李鹞子“宗大人要打,你我有什么办法?”
迸松大声冷笑:“赵明堂,身为”
赵明堂一摆手打断他地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冠冕堂皇,义正词严,嘿嘿,反正这个世界就你一个人最正直,咱们都是粗鄙军汉。”行了。”杨华不想让他们互相人身攻击,现在说这些废话也没什么用:“远远跟着,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如果那样,也就失去了用实战练兵的意义了。我龙卫军迟早都要同女真在战场上较量一番,与其迟打,不如趁现在金人势衰与之一战。伤亡不可避免,只要能打出一支强兵来,我不介意流血。今日若不打,将来真到被女真人逼得拼死一搏的时候,军中士卒还会有勇气吗?部队可以被打光、你我可以以身殉国。但部队的战斗意志不能丢。否则,同其他军队又有什么区别?”他也是这样说服自己。
赵明堂叹息一声:“你是指挥使,部队是你的,要折腾也是你的事。但此事的关键是朝廷大军要尽快赶到战场。否则我龙卫军,磁、相两州乡军将死无葬身之地也!”
“恩,种师中地部队若能来就好。否则我等都只有战死疆场了。我这就去求宗大人和汪大人联名写信给小种经略相公。”杨华点点头“谁去做信使?”
“末将愿往。”古松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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