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衣背对着柳君行而站,身子有些微颤,一张不沾脂粉的嫣唇,咬的印出白痕,不敢轻易回答柳君行的话。
楼红玉看着水衣渐渐发抖的身子,昂了昂她那一对大眼睛,纳闷的问道:“水衣姐姐,你很冷吗?你...抖的很厉害啊!”
“...”
水衣听着楼红玉偶尔有些说话,不过脑袋的懵懂言语,额角上渗出的冷汗,更加多了。
说真的,她现在有一种,很想一头撞向船廊,昏个三夜三夜的冲动。
一来,是因为柳君行的出现,太压迫她心脏能够承受的力量了。
二来,就是因为楼红玉那颗,貌似天生就如此大条的空空脑袋。
本来没什么火气的事情,结果被楼红玉一句话说出来,就会捅出难以弥补的篓子。
那程度,比火上浇油,还要严重几分。
楼红玉得不到水衣的回答,依然在固执着她心中的疑问,一双大眼睛里好奇的波光,仿佛随着水衣颤抖的身影,跟着一晃,一晃的。
也不知晃到最后,是能颠出几两真金白银,还是能抖出几颗珠宝玉石来。
“呵呵!”
柳君行浅笑一声,手中的白瑶玉扇飘出缕缕清风,淡道:“水衣,按照半仙湖例,‘推脱已责,欺瞒主上,陷同僚于不义’者,该当何罪?”
水衣轻颤的身影,缓缓转过身,一张未着胭脂的素颜,煞白如纸。
她小声的说道:“回、回爷,该、该当‘杖毙之刑’!”
咚!的一声。
船廊里发出一声船板震动的声响。
楼红玉手中端着的木盆,猛的摔在地上,溅飞一盆鲜红的血水。
她捂着受到惊吓的小心脏,震惊的看向柳君行,大声的呼道:“啊?杖毙?柳公子,你要杀了水衣姐姐?”
“...”
柳君行摆着玉扇,挡住他受到催残的耳朵,一声无音的叹息,缠绕在薄美的唇畔。
柳君行有刹那的一瞬间,极为不解。
为什么楼青玉在他的面前,总是静的仿如一摊止水?
而每每楼红玉出现的时候,却总是伴着大呼小叫,以及那‘入耳欲穿’的超强声音,极具震撼力。
难道是因为楼红玉目前,还处于少女的成长期?
柳君行那短暂飘飞的思绪里,忽而想到了,这个关于‘人之成长’的复杂问题。
......
柳君行等着楼红玉‘万千呼唤始一声’的震撼强呼,彻底消音之后,拂扇掸了掸溅在衣衫上的水渍,薄唇一语,浅声命令:
“水衣,随我进来。”
“是,爷。”
水衣低眸瞄了瞄楼红玉,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抬步向排屋走去。
楼红玉跟在水衣的身后,也想走进去,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情况。
却被她身后的慕华蓥伸手一拉,扯住衣袖,毫不留情的揪回了房里。
“慕、慕哥哥,我不想回房间,我要去柳公子屋里了啦!他要欺负水衣姐姐啊!”
楼红玉站在慕华蓥面前,替水衣打抱不平的担忧着。
慕华蓥狭长的凤眸微眯,轻轻挑起一抹不是滋味的韵色,蹙着眉心里的些许怅然,抱臂在怀,居高临下的问:
“小东西,认真点,我问你一件事情。为什么你称呼我是‘慕哥哥’,但是称呼柳君行,就是‘柳公子’?
我和柳君行之间,难道不是我与你的关系,近一点?”
“呃?那、那个,是因为...”
楼红玉认真的在脑海里组织着,需要解释的言语。
她成功被慕华蓥转移走了,殷殷盼向柳君行的注意力。
“因为什么?”
慕华蓥趁热打铁的追问一句,狭长的凤眸里,泛起一丝暗色。
其实,楼红玉喊他‘慕哥哥’这件事情,确实是他心中非常烦闷不解的事情。
毕竟,他与楼青玉之间,是订下婚书的,‘男人与女人’间的关系。
而楼红玉喊楼青玉为‘姐姐’,然后喊他为‘哥哥’,那么,如此一来,他与楼青玉之间的关系,不就被`迫的,乱了辈份?
目前,慕华蓥暂时还不想让他与楼青玉之间的关系,变的太复杂。
他与楼青玉之间,光有着当年‘楼家惨案’那件隐藏的隔阂存在,就已经够他费尽心思去化解的了。
如若再徒生出其它什么事端的话?
那他与楼青玉之间的距离,岂不是要越走,越远了?
慕华蓥困惑的按按眉心,凤眸里,暗起的光丝,逐渐混成一片浓重的墨云,起伏连绵,滋滋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