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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这对年轻男女又上路上了。
唐诗诗眼睛有些红肿,大概是哭了整晚,一路上坚持沉默,就是不开口说一句话。
杜小帅也整夜未眠,但他不得不打起精神赶路。
两人在袁州县城里卖了马匹代步,马不停蹄地向南而行,当天傍晚已到了清江县。
一口气赶了两百多里路,但一路上并未发现“血轿”的踪迹。
当然“血轿”太惹人主意,不便照摇过市,公然出现在官道上。
清江县城可比安源小镇热闹多了,他们找了家比较像样的客栈,由于昨夜的情形,今晚杜小帅哪敢再喝酒,只点了几样精细可口的菜肴。
杜小帅实在憋不住,随便问:“诗诗,你跟着我娘这些天,是怎么行走的?”
唐诗诗没精打采地:“我们都是夜深僻静的路走,白天就找个密林,或是隐蔽的地方歇脚。”
杜小帅一拍自己的后脑勺,斥笑:“难怪!我们走官道,追到他们才怪事呢!”
唐诗诗没有答腔。
杜小帅只好自言自语:“管它的,反正目标是黄花岛,一路追下去准没错!”
唐诗诗仍然保持沉默,慢条斯理的吃着。
杜小帅好像一个人在说:“单口相声”觉得乱处瘪的,忽然聪明的提议:
“诗诗,咱们吃完了去逛街,你看怎么?”
女人几乎没有不喜欢逛街的,尤其是少女唐诗诗一听,这才露出笑容,兴奋道:“好哇!”
两人匆匆吃完,结了帐,并交待掌柜的留两间上房,便相偕出了客栈。
来到大街上,只见行人熙攘,到处灯火通明。真有够热闹的。
唐诗诗长年生活在山洞里,好比井底之蛙。跷家逃的丘维仁那批家伙,要不是被钱如意所救,这会儿她早已被送到“一统帮”当作“见面礼”了。
跟着钱如意,从未进过大城市,都是夜里赶路,白天歇在深山或密林内,根本没见过世面。此刻大肆开眼界,真使她,心花怒放,乐得把这两天心里的烦忧早就一扫而空。
她不禁天真的笑道:“帅哥,天都黑了,这些人怎么不回家睡觉,全跑到街上来逛?”
杜小帅边走边笑道:“对‘夜猫子’来说,现在才是一天的开始呢!”
唐诗诗很自然的挽起杜小师的胳膊,抬起脸望着他道:“帅哥,咱们也做一次‘夜猫子’好不好?”
杜小帅不想看她脸臭臭的,为了让她高兴,当然惹笑地:“没问题,等你逛过了,逛不动了,咱们再回客栈。”其实昨夜他整晚没睡,恨不得马上回客栈,倒上床就蒙头大睡。
唐诗诗这下可乐子,给他个甜美的笑容道:“帅哥,你真好!”杜小帅笑得却是又干又瘪,憋想:“娘给我的这差事可不好,为什么要我”突然回想道:“难道是钱如意看中了这少女,不但收为弟子,还打算收为媳妇。所以故意安排他们同去寻找唐云萍,创造这个让他们单独相处,以便接近的机会?
哇噻!真是这么回事的话,这下乐子可大罗!
当然喜欢唐诗诗,只要是女人他都喜欢也不是啦,其关键是因为还再加上小师妹妈妈咪啊,要是这几个女人给她们凑在一起,他岂不是要叫命救了?!
想到这里小伙子不由地一个大地震:“唉!男人真歹命!”
挽着他的唐诗诗立时觉察出,忙转过脸问道:“帅哥,你又怎么啦?”
杜小帅憋地:“噢,噢,我脚底板踏到了石头”正在这时,迎面走来几个小叫化,一路嘻嘻哈哈,勾肩搭背的。
杜小帅几乎一动,忽问挽着他的唐诗诗道:“我正好问问他们乞丐帮的消息。”
唐诗诗只好点点头,放开了手。
杜小帅走上前去,哪用废话,然将走在前面的一个小叫化,当胸一把抓祝小叫化出其不意的一掠,张木结舌叫道:“你”杜小帅一探手,摸出坏碎银子给他。
小叫化莫名其妙,想接又不敢,望着一身华服的杜小帅道:“这,这是干吗?”
杜小帅直截了当道:“带路费!”
小叫化怔怔道:“带什么路?”
另一个自作聪明道:“公子是不是要找玩的”忽见唐诗诗走了上前,一想不对,那有带着这么“水当当”的小妞,还要找门路“花”的!?
杜小帅笑得甚逗:“你们是不是乞丐帮?”
小叫化油腔滑调道:“咱们这副德性,总不会是‘少爷帮’吧!”
其他几个哄然大笑。
杜小帅又问道:“那你们在城里,可有分舵或什么的?”
小叫化道:“城里只设了个堂口。”
杜小帅命令似地道:“带我去!”
小叫化人小鬼大,精的像个猴儿,不甩他:“嘿嘿,凭什么要带你去?”
杜小帅把他提起耍流氓道:“带路费就这么多,你爱要不要,如果你不带路,我就把你这兔崽子送进衙门,告你扒了我身上的银子,请你吃几个月‘免费饭’,就这么简单,你自己看着办吧!”
小叫化一施眼色,其他几个立即一拥而上,居然向杜小帅拳脚一齐来。
哇噻!他们真是有眼无珠,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杜小帅提起小叫化的手仍然不放,黠笑道中,双脚连连飞扬,如同泼驴踢后腿,踹得几个小叫化鬼喊鬼叫,跌得东倒西歪,一塌糊涂,引了不少行人驻足围观。
小叫化一见杜小帅不好惹,顿时吓得魂都飞啦,急叫道:“我带路就是啦!
我带路”杜小帅捉弄谑笑道:“你娘咧,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知手一放,小叫化掉头撒丫子就跑。
其他几个也爬起来就逃,引得围观的人哄然大笑。
小叫化跑出不远,突觉后领一紧,又被杜小帅追来一把抓住啦!
杜小帅虐笑不已:“你这种‘跑功’大概是你们师娘教的吧?”
不料小叫化惊叫道:“你怎么知道?”
杜小帅反而一呆:“哇噻!你们还真是师娘教出来的?”
小叫化一看其他几个逃得不知去向,只好哭丧着脸道:“师父整天忙,那有时间公子,你要去咱们堂口干嘛?”
杜小帅忙道:“见你们这里的叫花头儿!”
小叫化忙道:“师父出门去了还没回来”杜小帅问道:“谁替他代班,负责城里的事?”
小叫化一脸模相:“师娘”
杜小帅接道:“那就带咱们去见你师娘!”
要知乞丐虽然生活散漫,帮规可严得很。各地设的分舵或堂口,都加以掩护,外人是不得其门而入的。
小叫化那敢随便把陌生人往堂口带,那会死人的!不禁面有难色道:“这,这”正在这时,突见唐诗诗把其他几个小叫化,像赶鸭子似的,一路吆喝撵来。
杜小帅这才想起,只顾追小叫化,把唐诗诗给忘了。想不到她更“神”居然能把四散逃开的几个,全部抓顺来,一个也没溜掉。
不由地赞道:“诗诗,有你的!”
唐诗诗笑问道:“这几双鸭子要不要全送去烤?”
她是随口说句悄皮话,几个小叫化可大吃一惊,一个个吓得脸都绿了。
因为他们叫化子的‘黑话’,‘蒸’是开进牢里,牢房又小又闷势,开进去就像蒸笼似的。
而“烤”则取其“拷”的谐音,代表拷打受刑之意。
被杜小帅抓住的小叫化,可吓坏了,急叫道:“不不不,我带路就是啦!
我带路“
杜小帅放开手,照他屁股轻轻一踢道:“走!”
这回他们可不敢施展“溜功”了,乖乖地在前面带路,穿街穿巷地转了老半天,才来到一户大院,大概里面住了不少人家。
但此刻院子里冷冷清清,不见一个人影,想必全部出外讨生活去了。
几个小叫化领着一对年轻男女,一到厅堂外就嚷道:“师娘!师娘”只听耳房里传出个沙哑的女人声音骂道:“他妈妈!叫甚么魂,老娘在房里!”
听这声音,就知道这婆娘很有男人婆的味道!
几个小叫化不敢进去,由那个较大的作个手势道:“请吧,师娘在屋里。”
杜小帅将一直握在手上的碎银子,抛给小叫化接住,便带着唐诗诗迳自走进听堂。
他奶奶的!这堂口还真节省能源,听堂里连灯都不点一盏灯哦。
不知哪个缺德鬼,吃完香蕉把皮随手乱丢,害得杜小帅进门一脚踏上,差点滑得跌个四脚朝天。
幸好跟在身后的唐诗诗,急忙把他扶抱住,把个杜小帅弄得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你娘咧!是哪个王八鬼孙子”忽听耳房又传出沙哑的女人声音,喝问道:“谁在外面乱骂人?”
杜小帅怒哼一声,冲到耳房门口,一眼就见房里坐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不但穿得花枝招展,脸上还浓妆艳抹,手上正拿着根剥开皮的香蕉。
再定神一看,哇噻!这叫化子婆还真能摆谱,身后站了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乞丐,正在为她锤背,前面蹲了一个,在为她洗脚呐!
叫化婆拿出香蕉并不吃它,只是用舌头轻舐着,不知在过啥干瘾?!
一见门口站着个陌生的华服小伙子,使她不由地发怔,急问道:“你是什么人?”
杜小帅一摇三摆地晃进房,唐诗诗见了这种场面,羞得只站在房门口,不好意思跟进去。
进了房,上伙子才问道:“你老公呢?”
叫化婆打量他道:“我那死鬼你问他干嘛?”
杜小帅懒得跟这种没有水准的女人多罗嗦,直截了当道:“好啦,不管他在不在,我有急事跟帮主连络,你有什么办法尽快把消息带给他?”
叫化婆一听小伙子要跟帮主连络,都快呆了,忙露出两颗大金牙,丑人多作怪地嫣然一笑道:“哟,这位公子是帮主的朋友哪,失敬失敬”说着一脚蹬开替她洗脚的年轻乞丐,光着一双大脚丫子站下地,起身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杜小帅抽翘嘴角:“免啦,免啦,我有急事,没时间跟你来这一套!”
叫化婆可一点也不急,慢条斯理道:“急什么嘛,公子既是咱们帮主的朋友,来到清江县,奴家要不好好招待,让我老公回来知道了,不把我揍扁了才怪!”
其实天地良心,从来捱揍只有她老公,谁敢碰这母夜叉一根汗毛。杜小帅才不管他谁揍谁:“哼!如果这消息不能尽快把它传给寒帮主,恐怕连你老公都要吃不完兜着走!”
叫化婆惊问道:“真有这样急?”
杜小帅翻着白眼:“不急我就不会来找你啦!”
叫化婆可不是好唬的,她手上仍然拿着香蕉,一面轻舐着,一需眼珠滴滴溜转动打量着杜小帅,忽道:“奴家又不认识公子,不知你真是寒帮主的朋友,还是跟奴家开玩笑”杜小帅没想到她这么精,只好亮出“狗头令牌”问道:
“这玩意你见过吗?”
叫化婆只见过画的图样,那是所有乞丐帮弟子必须认清的,万一见到“狗头令牌”以资识别。
一见小伙子从怀中取出令牌,吓得她忙不迭跪下,低下头恭声道:“见牌如见帮主本人,奴家‘母夜叉’范桃花,听候公子吩咐!”
杜小帅一听她名叫“范桃花”差一点失声大笑出来,想不到他的八字命犯桃花,还有人连名字都叫(范)犯机花的!
他急忙咬舌尖,非常辛苦的憋住了笑:“我马上写封密函,要尽快交给寒帮主亲收,你能不能办到?”
范桃花唯唯应命道:“是!是!不过,这里养着几双信命鸽,是专为向总舵报告消息的,它们只认识往君山来回飞行路线。昨天我老公刚派人捎来个口信,说要随帮主去办事,暂时不回清江,帮主大概也没回君山埃杜小帅这下可急了:
“那你知不知道寒帮主的行踪?”
范桃花摇了摇头道:“他没说”
突闻房外的唐诗诗警道:“帅哥,有人来了!”
杜小帅一弹耳朵,刚冲出耳房,就听院子里发出几声沉哼,显然是带路的几个小叫化,已被来人撂倒。
接着便听一个苍劲的声音喝道:“唐教主,咱们知道你在里面,请出来见见几位老友吧!”
杜小帅暗觉得诧异,向唐诗诗轻问道:“是什么人?”
唐诗诗茫然摇里摇头,杜小帅瞄眼:“好先别出去,我去看看。”
夜色朦胧下,院子里站着五个人,为首的是个蓝袍老者,两旁分立四个劲装中年,而几个带路的小叫化已躺在地上摆平啦!
一见杜小帅从听堂走出,蓝袍老者就沉声晚道:“唐教主呢?”
杜小帅身穿的像模像样,却已染上杨心兰的吊儿郎当习惯和小动作,揉揉鼻子,流里流气:“教主正在里面洗脚,还没来得及穿上鞋袜,可我先出来瞧瞧,是哪几位‘老龙’埃”厅堂风的唐诗诗一听,美目一瞪:“缺德带冒烟!”
本来嘛,这小子什么不好盖,偏说教主在里面洗脚,那不成了那个母夜叉!
不过唐诗诗明白,杜小帅先探出来人的身份,也就懒得生气啦!只听蓝老者哈哈一笑:“能跟唐教主称得上‘老友’的,除了咱们巢湖的‘一老四雄’,还会有谁!”
唐诗诗一听“一老四雄”猛然记起来了,那日被申良他们押回山洞的丁文康,就是因为母亲,正忙着接待这几个人,才被那年轻人趁机逃出去的。
要不是那老头被申良他们吊在树上毒打,逼他交出儿子,被杜小帅撞上,出手相救,问明情由后,气不过决心单挑“桃花教”也就不会结识只她们母女了。
唉!一切都像是冥冥中的安排!
杜小帅了从未听过什么“一老四雄”故意双手一拱道:“原来是你们几位‘老友’,不知找咱们教主有何贵干?”
蓝袍老者不屑道:“你不配问,去请唐教主出来相见!?
杜小帅捉笑道:“好吧,我进去看看教主洗好了没有。”说完便转身回到听堂。
唐诗诗迎上前嗔问道:“帅哥!你怎么拿我娘乱开玩笑!”
杜小帅刚虐笑两声,光着脚巴丫的范桃花已出房,紧张兮兮地轻声道:“你们怎么惹上了巢湖的‘一老四雄’呀?!”
“哦?”杜小帅瞄眼道道:“那‘一老’姓甘,老字叫什么搞不清楚,他自称‘巢芜老君’,武功十分了得,独霸巢湖有好几十年,‘四雄’的四大弟子,江湖上也有人称他们为‘四大天王’。曾经有人怀疑,一统帮主就是这老家伙呐!”
杜小帅倒真希望,一统帮主就是这老头儿,眨巴着眼:“会不会真是他?”
范桃花尚未开口,唐诗诗已断然道:“绝不可能!”
杜小帅如同被当头泼了盆冷水,心里凉了半截:“为什么绝不可能是他?”
唐诗诗道:“他们上回去见我娘,好像是密商什么事情,如果他就是一统帮帮主,绝不会对我娘那样客气,我娘也不会接待他们。”
杜小帅无奈地点头:“啦那你不知道,他们上次去见你娘632是干嘛?”
唐诗诗摇了摇头道:“教里的事,娘从不对我说的。”
杜小帅贼眼一转道:“那他们见过你没有?”
唐诗诗摇了摇头道:“没有”
杜小帅把耳朵一弹道:“我明白了,刚才咱们在街上遇上那几个小叫化时,他们一定也在看热闹,见到你,把你误认作你娘,一路跟踪到这里来”这时院子里的巢芜老君,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扯起嗓门大声问道:“唐教主的脚洗好了没有?”
杜小帅突然灵机一动,套着唐诗诗的耳朵轻声面授机宜一番。
只见唐诗诗连连点头,最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