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随时愿意为殿下一家效劳。”莱昂娜答应着,表情沉重而严肃,随后又抱了一下爱丽丝。
“现在我一定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保姆。”公主说着,最后一次又揉了揉欧文的头发。
厨娘若有所失地目送着公主离开。可公主刚一走,她的表情就从惆怅变成了懊恼。欧文的心猛地一沉。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表演吗?
“他来了。”莱昂娜忿忿地说道。“布丁离他近了都能变酸。他是国王的王室管家,伯威克大人。他从北方来的,欧文。从那里来的有些人不可信。我同情令尊大人。真的。我会信守诺言的,一定好好照顾你,孩子。厨房这里就是你的家。”她朝他微笑,她冲欧文报以鼓励的微笑。
靴子的声音引起了欧文的注意,一个皮肤粗糙、满脸皱纹的老男人快步走进来。他到莱昂娜面前时,已经气喘吁吁。他个子很高,大腹便便,棕色的皮肤相当粗糙。他的秃头顶上有深赤褐色的斑点。不过他耳朵和后颈上方倒长着半圈浓密卷曲的毛发。他穿着黑金相间的王室制服,佩戴着一枚野猪徽章。
“瞅……瞅……你哦,”他揶揄着莱昂娜。“晚餐前……这么……忙的时候还杵……在那儿发愣呢?”北方口音浓重的人说的话,欧文一直都听不太懂。好像他们都火急火燎的,根本来不及说完每一个音节。“主人的鹌鹑蛋……饼啥时候能做……好?难道……你还没开始做?”
莱昂娜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伯威克,你闲得没事干吗,非得来插手厨房的事?”
“要是你们做事麻利点,我才懒……得管。主人可没……啥耐心,也不会容忍……别人偷懒的。”
“你是说我懒吗?”她语气严厉地问道。“给这么大的王宫准备吃的喝的,你知道得花多少时间吗?知道我们一天要做多少面包吗?”
“五百零六,”他冷笑着说,冲她打了个响指,“我算……的是面粉袋。我也知道鸡蛋和蛋黄的数量。我是国王的王室管家,管理着他在北方的城堡——”
“那儿可比这里小多了,我得提醒你,伯威
克!”
欧文盯着这个高高的管家。他身上的味道很奇怪,闻起来就像是——卷心菜。
他的注视引起了老头子的注意。“这又是谁家的小崽……子?又是哪个碌碌无为的爹造的孽?”
“他是基斯卡登公爵的儿子。”莱昂娜说,拉着欧文到围裙前。“他不是什么‘小崽子’,你真粗鲁,他身上可是流着贵族的血。”“噗!”他唾沫星子乱飞。“基斯卡登家的臭小子!我真可怜他!他哥已经死在河里了。”
莱昂娜看上去非常生气。“他受国王的监护,没什么要你可怜的。”
管家哼了一声。“受监护?我可不这么想。他是国王的人质。那位好心的大公爵霍瓦特要赶回北方,正好碰上了我,刚刚我们还聊了几句。这小子活不了几天了。”
莱昂娜表情凝重,面色发白。“你别再这么说啦,”她气愤地说道,并示意欧文坐到旁边的箱子上,然后走向伯威克,开始低声斥责他。
欧文坐在小箱子上面,发现对厨房这个“庇护所”的喜悦开始减退了。国王的威胁在他胃里翻滚。即使厨房温暖舒适,弥漫着酵母的美妙气味,他还是忍不住去看窗外那匕首般的尖塔。它给人的感觉像是国王就在旁边盯着他。
“不,你自己说话注意点,轻点声!”伯威克愤怒地说着,“陛下随便就能从北方找一个新厨子来,到时候你还能怎么样?如果你听我的,按我说的做,那就相安无事喽。”他阴沉地看了一眼欧文,哼哼着摇摇头,好像这个男孩子已经是一条冰冻的死鱼。
莱昂娜回到他身边的时候,眼中闪耀着怒火,使劲用围裙前襟擦着手指,自顾自地低声咕哝了一会儿。
“我得去准备国王的晚餐了。”莱昂娜终于跟他说话了,声音有些低沉。欧文注意到她没有看着他的眼睛。“过去有更多的孩子在城堡里玩耍。国王和王后统治的时候,是另一种光景。那时像伯威克这样的人说话不敢这么放肆。”她的嘴唇紧绷。“要是伯威克知道就好了,要是他知道就好了。”她偷偷瞄了男孩一眼,然后把声音压得很低。“欧文,你怕吗?”
他盯着她,默默点点头。
她匆忙地走到另外一张桌子那里取来一个碗,里边放着面粉和其他调料。她单手敲碎鸡蛋壳,把蛋黄倒进碗里。接着她开始用强壮的手指使劲揉面。欧文觉得她还有话要说,所以等着她开口。
她又环顾了整个厨房一眼,确保附近没人后才说道:“我丈夫和我经常去庭园散步。”她轻声说话仿佛耳语。“他最熟悉那里。他知道那里有扇货运门,常年不锁。”她又看看四周,再接着说时声音变得更轻了。“欧文,你父母不是送你来受死的。你有朋友,像公主,像我,都是你的朋友。公主的母亲也在圣母殿的庇护所那里。自从两年前她丈夫的弟弟夺了王位,她就一直待在那里。也许她也会帮你,欧文,你知道庇护所在哪儿吗?”
欧文盯着她,心跳得很快:“我们经过那儿……在来这儿的路上。”
“是的,”她边说话边揉捏着面团,就像正在勒紧伯威克的脖子,“只要你去了庇护所,哪怕是国王也不能让你出来。你在那里是安全的。”她回头看了一眼拥挤的厨房,眼底掠过一丝忧虑。“只要你足够勇敢。”
他胸中燃起了一点希望的火花。“我很勇敢。”他轻声说着,抬头坚定地望向她,不过却瞥到了窗外那座像刀锋一样的尖塔。
我是住在锡尔迪金的外国人,所以一开始我根本搞不懂这里的政治阴谋与仇恨。这个王国的王室就像一个大家族,家族成员彼此憎恨。家族的积怨可以追溯到这个王朝建立之时,也就是大概三个世纪前。这些家族成员将斗变成了一门艺术。国王塞弗恩的敌人,或者说他所有的男性敌人,都已经躺进了坟墓。孀居王后,他的嫂子,仍住在圣母殿并密谋反对他。他们彼此疏远。不过在我看来,她的力量,她过去的倾城美貌,已日渐消逝。我赌驼背国王会赢。有传言说他爱慕自己的侄女,爱丽丝公主。这是孀后散布的谣言,真是太下流了。根本不必理睬。
——多米尼克·曼奇尼,驻圣泉圣母殿的“艾思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