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老吴的话,更是底气不足地虚张声势起来,“什么杨相的家人!杨大人远在京城!昨日来宣城的唯有两个贵人……吴老儿,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这可是杨府别院,不是太守府!难不成这两人还能是公主和那位小王爷?!”
……我们还真是。
姐弟俩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横老大:“……”
半盏茶后,靖阳公主终于搞清楚了这几人为何会被请来见季景西,而横老大和那三个掌柜的,更是涕泗横流地跪在地上请求小王爷恕罪。吴首领面色复杂而感慨地站在一旁,隐隐有些激动,更多却是冷眼旁观。
他今日真是祖上上了高香,不仅接待了杨相公的嫡女和燕亲王府小王爷,还被自己的多年经验救了一命,居然好巧不巧站对了位置!
他甚至一想到那两位贵人竟亲自逛街买香料,说不定是微服私访,心脏都剧烈跳动起来,整个胸腔溢满了浓郁而复杂的情绪,连眼眶都微微发了红!
如今,景小王爷与明城县君知晓宣城的混乱了,那是不是就表示,杨相公也会知道?!
杨相公可一定要知道啊!!
“……公主大人,小王爷大人,小的真知错了!”横老大此时恨不得冲上去抱季景西的腿,“是小的利欲熏心!是草民胆大包天,竟不长眼地敢动您二位的东西!求公主、小王爷饶命啊!”
他陡然提高嗓门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嗓子,登时像是点燃了一盏明灯,直接将迷失在恐惧之中的三个掌柜从失神中唤醒,二话不说跟着喊起来,“求公主殿下、小王爷大人饶命啊!”
“居然还有脸喊饶命?!”靖阳公主横眉怒喝,“你们这帮宵小之徒,先是觊觎明城的方子,再是压了景西的人,居然还敢肆意收税银??谁给你们的胆子!来人,给我拉下去!重打!”
“先留下这个姓横的。”季景西接过话头。
公主身边的千白顺从地将三个掌柜的拖了下去,只留下横老大神色慌张地跪在原地。
“丁志学究竟是如何治理这宣城的!乌烟瘴气宵小猖狂!来人,给本宫唤丁太守!”靖阳公主继续道。
她气得胸膛起伏不定,真真是被这些人的胆大包天开了眼界。
不过一个小小宣城,随意置下税种便罢了,居然还敢联合三教九流肆意抬价!老子还在漠北为了国之安稳拼杀时,你们这些蛀虫就是这样在后方吞朝廷银子的?!
“别啊,皇姐莫气。”早已感慨和震撼过的景小王爷此时比靖阳冷静多了,还有心情笑,“你怎么就知这些人不无辜?说不得也有苦衷,不差这么一会子,不如听听他们怎么说?”
万万没想到这位小王爷竟然会这般好说话,吴首领和横老大均是一愣。
下一秒,横老大福至心灵,迅速为自己辩驳起来,“对对,小王爷明察秋毫!小人就是被逼的!小人不敢不看丁大少爷的脸色啊小王爷!今日之事想必您也知道了,当时丁少爷也是在场的,小人就是个给人使唤的,哪敢跟贵人们对着干啊……”
季景西顿时一脸吃惊,“哦?你是被丁大少爷逼的?难道说,这税银还和太守府有关?”
“……嗯?”靖阳公主也是一怔。
他们都在的等横老大继续开口,可后者却在这时突然给了自己一嘴巴,像是不小心说漏嘴了一般,无论靖阳公主如何询问,竟都不再开口了。
“唉。”季景西叹了口气,“看来,杨缱的税银是不得不交了。是本世子不好,出京之前还信誓旦旦向杨相公保证定会护她周全,如今却要让她受委屈……算了,回京后,本世子亲自去向杨相公请罪吧。”
他万般无奈地说着,望向吴首领的眸子里多了几分爱莫能助,“本世子无官无职,是没法子了。就是不知,信国公在得知他曾经费心治理过的宣城,如今竟然连他女儿都欺负,会不会寒心……”
他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吴首领当即便红了眼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是我老吴辜负了相公啊!十多年前若非相公,我老吴也不会有今日,可我竟让县君受委屈了!”
“小王爷!千万别告诉杨相公啊!”横老大则惊恐地向前挪了挪,“您想知什么,我老横知无不言!只求您千万别告诉杨相!”
杨霖还在宣城时,他不过是个下九流里最底层的的小人物,然而自打亲眼见过杨霖是如何摆治自己头顶那帮不服管教的地头蛇之后,杨相整个任期里,他都乖得像只鹌鹑。
如今即便过了十多年,再想起来,横老大依然胆寒不已。
一想到自己今日欺负的居然是杨霖的女儿……
季景西挑了挑眉,“哦?那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值得本世子听的。”
横老大犹豫地默了默,见眼前的红衣男子眸光微凉地俯视着他,心一横,咬牙道,“今日的五百两到手后,小人只能留一百两,剩下的,都要给丁少爷!”
面无表情地同靖阳对视一眼,景西道,“爷不关心你们如何分,爷只问,你们交给朝廷多少?”
横老大眼底闪过惊惧之色,低下头,“不知。兴许……兴许有五十两。”
咔擦——
靖阳公主生生掰断了茶盏边缘。
“今日之事,你们是不是要给爷一个交代?”季景西面不改色地继续问。
“小人一文钱都不会向县君要了。”横老大泄气地坐在脚上,“其余的,小王爷发落吧。今日是我老横撞上了铁板,我认栽。”
“本世子发落你作甚。”季景西凉凉笑道,“相反,这税银,本世子劝你还是收下。只不过,银子爷不会出,杨缱也不会出。”
横老大讶异地抬起头。毕竟是个粗人,即算粗中有细,对这拐了太多弯的事还是不太擅长,思索了良久才总算反应过来,“小人知道了!银子得丁大少爷出!”
还不算太蠢。
季景西这下终于满意了,抬着下巴懒道,“记得过账。”
横老大点头,“您放心,私账小人一直都有。”
话音落,靖阳公主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诧地望向自家堂弟,眼眸中神色变幻,似是在猜测他到底要做什么,好半晌才仿佛缓过劲来,“……景西,你好狠。”
“过奖。”季景西不动如山地接下了自家堂姐的敬佩,“总不能让她白白受了委屈,出气的方式多的很,这个她最喜欢。”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