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罢,进宫赴宴。
时辰还早,先去慈安宫见太后。
云冽也在。
他换了一袭雨过天青色锦衣,袖口和下摆以银线绣着寥寥几枝竹叶,清俊雅致。
云冽折身行礼:“侄儿拜见姑母。”
永安大长公主慈眉善目地笑道:“冽儿都长这么大了,果真是英姿勃勃,锐气飒飒。”
“多谢姑母。”
永安大长公主瞪了眼沈青杉,说道:“我才得知幺儿闯了祸,这孩子年少无知,不知轻重,一向骄纵惯了。姑母年纪老迈,无力管束。冽儿,你只管责罚,不必管我。”
言下之意,我偌大年纪,你不看僧面看佛面,说什么也不能动我老人家的心头肉掌中宝。
云冽瞥了眼沈青杉,只见那小东西扯着永安大长公主的衣袖轻摇,嘴撅得老高,竟撒起娇来了。
宛然是贴合“年少无知、不知轻重、一向骄纵惯了”的说辞。
太后摆了摆手,笑道:“罢了,罢了。冽儿,你便瞧在你姑母的面子上,饶了这丫头吧。”
永安大长公主是圣祖皇帝的嫡出爱女,先帝年幼丧母,是养在圣祖皇后膝下的。
若非圣祖皇后鼎力支持,先帝别说当皇帝,小命都未必保得住。
因此,永安大长公主地位超然,即便是先帝,都对她礼敬有加,让其三分。
云冽只得躬身行礼:“谨遵姑母吩咐。”
闲话少顷,移驾至升平殿。
路上遇见云崇,朝着沈青杉死命招手,压低声音一口一个“姐姐”,连使眼色,眼皮子都快眨抽筋了。
沈青杉不动声色地掉了队,走向云崇。
“十一,有事么?”
云崇四下里张望一番,踮起脚尖凑在沈青杉耳边,一通嘀嘀咕咕。
“姐姐,我瞧见四哥的宠姬在假山下哭,若是惊了老祖宗的驾,那就糟了。”
“谁啊?”
“尺素,德母妃的宫女,从前常常给我做好吃的呢。我想去劝劝她,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姐姐,你是女子,你去劝她吧。”
沈青杉心口怦然一跳,立即跟着云崇绕小路朝假山跑去。
尺素坐在假山暗影里,帕子捂着脸,咬着嘴唇呜呜咽咽。
沈青杉走过去,温和地问道:“尺素姑娘,你怎么了?”
尺素一惊,抬头一看,是沈青杉和云崇,忙揩揩眼泪,抽抽搭搭地行礼。
“妾身给十一皇子请安,给长安郡主请安。”
沈青杉和善地笑笑,拉着她坐下:“出什么事了?”
尺素咬着嘴唇摇头,泪水都甩飞出来了。
“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敢有辱皇子与郡主清听。”
“别哭了,宫宴快开始了,咱们走吧。”
尺素抽抽搭搭,呼吸一断一续。
“妾身卑贱,哪有赴宴的荣幸?妾身是随着王妃入宫的,妾身……妾身要去服侍王妃了。”
沈青杉“哦”了一声,随口说道:“王妃有孕在身,需得细心照料,你快去吧。”
尺素行了礼,正要走,又听沈青杉絮絮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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