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安能辨我是雌雄，狗熊 第三十四章：机锋

sp; 瞑目道人此刻，不再是伤痕累累的断刀，而是埋藏甚久的利剑，从腐朽干裂之鞘中拔出，显出一缕碧水寒光，夺人心魄。时光没磨平他棱角，只是将战士训练为刺客，把彻骨杀意孕育在腐朽外表下，不为人知。

    “谢谢师尊信任！”秦梦琉立刻端正作态，眼眸不自禁地流出激动。

    或许是长期未见识色彩缘故，这对碧色琉璃球，多转数圈才协调一致，形成聚焦目光。

    “我之所以不反抗，是因为那会随了某人心意，他心里比我更急，巴不得把事情闹大来……”无机质眼神摇晃，自嘴角透出干涩冰冷。“要记住，这便是一场不见血的战斗，永远别顺别人心意行动，按对方节拍跳舞！”

    少女点点头，表示领会后，继续听将下去。

    “我过去太嚣张，太桀骜不驯，如果主动跳起来抗争，就算赢了结果，旁人也只当我瞑目依旧蛮横，正应了周红眼心思，叫上面多加提防……”

    声声嘲讽，从刻薄唇畔传出，述说郑乔心中所想。

    “所以，我不能出头，你也不能，要以退为进，用不断忍让的事实证明，让同门真人和诸位师祖们知晓，顾全大局的我瞑目，而非他周坤，是他——亡我之心不死！”

    说到最后，郑乔点下食指，令整间屋子来回震荡，仿佛土龙翻身一般。

    “那，师

    父……”听完缘由，秦梦琉斟酌半响，继续开口。“我们还要忍耐多久，总不能十年、二十年这样忍下去吧？否则真就成缩头乌龟了……”

    “你急？”郑乔笑笑，话锋一转，自作答说。“你急，他周坤绝对比你更急，俗话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赤目真人都走了九十九里路，前边就是长生门槛，你当他能撑多久？难道能把元婴憋着不产吗？”

    说及此处，瞑目道人打了个趣，仰首抚须，长笑数声。

    要知孕丹成婴这等大事，半点含糊不得，更不可能强行抑制。便似怀胎十月的待产孕妇，坠生关头就在眼前，屈指可数，停不下也打不掉，否则便是胎死腹中，一尸两命的结果。

    筑基冲金丹，好歹还能在还丹这道门槛上往复尝试，拼着浪费真元修为，总能自主寻求下最佳时机。可抱丹成婴这当口，连反悔再来的机会都没有，要么成就长生，要么身死如灯灭，完全没从头再来的可能。

    粼粼碧光流转，郑乔不掺杂念，面绷言笑道：“不出十年，周红眼绝对要撞心魔劫，若他能成就长生，我们退让当然不会错……”

    “他要是失败了，那我们就……”瞳孔放大，盈盈紫色抹过冰冷杀意，不止针对何人。

    “若失败了？”瞑目道人冷哼一声，顺和少女心意，淡淡留言。“他周红眼不是留下一堆徒子徒孙吗？从那帮家伙身上收点利息，想来自是不为过甚……”

    “另外……”郑乔机锋一带，将话题牵扯到弟子外出行功身上，顺便交托她办些事情。

    半个时辰后，紫色剑芒窜起，在围绕清静峰数圈，作最后凝视后，终于辞别而走，朝西南方向飞出。

    岩崖上，郑乔负手而立，眺望天目双峰，碧光如炬。

    “唉，那孩子，她终于走了……”轻轻叹息，从背后无人处传来。

    撕裂幻象残片，清丽佳人踱步迈出，正是翠竹峰主，千幻真人安云夜。原来她一直就在旁倾听，没让秦梦琉觉察出分毫，看来法号千幻，真当之无愧。

    “嗯，她走了……”瞑目没回头，仅望着天际云线，畅想回归的日子。

    玉臂环绕，牢牢圈住恋人腰肢，安云夜将怀中一缕缕柔软激荡传递，紧紧贴覆，那是不再离别的期盼。

    泪光渐渐凝落，枕着梦中多少次回忆的肩胛，这位女真人凝噎低语：“这次……你不会再走了吗？我们……会在一起吗？芙儿……可以来喊你爹吗？”

    框中幽幽光转，奈何泪腺早已破坏，竟分泌不出半点浊液，郑乔回过头来，闻着云鬓花香，将柔情弦音拨弄。

    “不……不会走了，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年来，你吃了很多苦，很多累，是我亏欠你太多，太多了……”

    掀起衣袖，小小玉盒出现郑乔手心，仿佛孕育无限希望的蚕茧，被牢牢封咒着，等待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