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10月,地处华北北部的新安市已是秋寒料峭,凉风习习,街旁的树叶纷黄一片,偶尔有风吹来,便簌簌地落下几片黄叶。
看着凋零的树叶,沈英的心情一片灰暗。就在上月,他的母亲去世,安葬完母亲后,他也面临着自己人生道路的第一次选择。
去洋城投亲,还是留在新安市继续干巡警,再观望一阵?沈英有些犹豫,毕竟洋城路途遥远,而且现在四处也是兵荒马乱,很不安全。
看着远处的膏药旗,沈英一阵烦闷,他解开了胸口两个扣子,目光所及处,两行标语映入眼帘,“建立大D亚G荣圈”,“日满友好亲善”。
沈英朝着那两行标语狠狠吐了口吐沫,感觉心中的烦闷似是消逝了些,便把目光落在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上。
三年了,这三年来他基本干的就是这些事,做为日满伪政府下辖新安市的一名底层巡警,他的职责便是巡视这里,替“大日本帝国”维护治安,别的没有学会,倒是把底层人物的说话做事方式学个通透。
看着自己一身黑色的巡警服,沈英一阵自嘲,他在留学日本时,曾对自己的前途和未来有过千百种设想,却独独没想到自己会成“满洲帝国”治下的一名巡警,老百姓称之为“黑皮狗”。
沈英生于一个富裕的家庭,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人占领东三省。他的父亲认为中国‘将来只怕是日本人的天下’,于是便把年轻的沈英送往日本留学,大约希望将来万一真是日本主导政府时,沈英也好谋个位置。
但沈英留学归来后,却发现已物是人非。日本侵略者强加于中国人民头上的战争,给祖辈生活在这片土地人带来的深重的灾难,战争对生产和社会秩序的破坏,使得土匪横行,瘟疫遍地,百业凋零。沈英的家庭状况也因此急转而下,兄长出外谋生时被土匪抢劫而杀害,随后父亲忧悲成疾,即便变卖家产亦无法治好,最后撒手而去。
父亲死后,沈英的母亲亦不过多撑了二年,终于上月逝去。短短几年,沈英便因日本鬼子的入侵而搞得家破人亡,说他不恨日本鬼子,那是假的!
沈英叹口气,这两年来,不仅自己家庭遭遇不幸,国事也日益崩坏,仅仅两年,曰寇的铁蹄便踏遍大江南北,大半个中国沦于敌手,国府迁都重庆,守着西南一隅苟延残喘,沦陷区的抗日武装基本被日军打散,变成小股零散的游击部队,基本上无法对曰军造成任何正面威胁。
曰本侵略者对中国不仅进行军事侵略,更加强对中国政治经济文化全方面的渗透,试图将中国变成日本侵略者的“皇道乐土”,在军事高压和政治诱降下,中华大地上一时出现了叛徒如云,汉奸如雨的奇观景象,投奔曰本的国府高官和高级将领以及奴才文人如过江之鲫,群拥而至。
国人堕泪汉奸笑,便是这个时代真实的写照,而很多汉奸卖国贼则以取曰本姓名为荣,甚至连一些投日的国府大员也是如此,更遑论底下为生存而挣命的底层百姓。
一时之间,中华大地上遍地腥云,满街狼犬,诸丑云集,沐猴而冠。真真正正是到了亡国灭种的边缘,正如歌里所唱的“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一样。
而处在这个时代的沈英内心有多么苦闷,可想而知。
“卖报啦!卖报啦!曰军占领广州,取得华南会战胜利,宣称三个月灭亡中国!”,报童的叫卖声将沈英从这几年的回忆中拉了出来。
“来份报纸!”沈英有些没好气叫住报童,扔过去两角钱。
报童忙从背上的报囊中拿出份报纸,恭敬地递给沈英,同时递过来的还有买报的两角钱。
“军爷,不敢收您的钱。”
“军爷你个头!”沈英一脚踹在报童屁股上,“让你收着就收着,买报给钱,天经地义,阎王老子都不能说错!”
“那还不是因为您老穿着这身黑皮嘛。”报童笑嘻嘻地说道,同时将两角钱塞入自己口袋里。
“小混蛋,竟然编排老子!”沈英又一脚踹了过去,这次报童灵活地躲开了。
曰占区的巡警皆身着黑色巡警服,帮曰本人干着维持治安的话,对底层百姓们吃拿卡要,那是家常便饭,故老百姓对巡警常有“黑皮狗”一说。
“你个小王八蛋,好的不学,学那油嘴滑舌,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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