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他的眼睛里布满了一层雾气,声音竟沙哑起来。
“消息不会有假,提供消息的这是我们的一名内线,他已是一名老党员了!”
刚坐下的林雨涛又要站起来,想了想屁股终究没能抬起,目光停在火石的脸上,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强行忍住,但很快又动了动,这次,终于没能忍住:“火石同志,请原谅我的唐突,林雪宜是我的妹妹,我是她唯一的哥哥,从小到大,她是在父母和我这位哥哥的庇护下长大的,从来没有受到过一丁点的委屈,每每想到她身陷牢笼,正遭受着非人的折磨,孤立无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而我这个当哥哥的,在外面活得好好的,我就心如刀绞……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这件事不管组织上怎么看待,也不管组织怎么看我,我一定要极尽所能设法救出她,即便是……以付出生命为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林雨涛态度决绝,似乎已想好了所有的措辞:“等这件事过了之后,我愿意接受组织对我的一切处分,哪怕是开除我的党籍,哪怕是……枪毙我,我也毫无怨言!”
说完这一切,林雨涛长舒一口气,这些话沉甸甸地积压在心头,让他不吐不快。
火石一直静静地听着林雨涛讲,过程中一直未插话,等到林雨涛说到词穷的时候,才蹦出了一句话:“你说完了吗?”
“说完了!”林雨涛从对方淡漠的态度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这番话触犯了他,心情不禁忐忑起来,但泼水难收,况且这也是他真心所想,至于后果,他林雨涛早已做好了思想准备。
“雨涛,你入党的时间不长,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们共产党人!”
“是的,我承认我的资历浅……”林雨涛突然赌起气来,火石的语气威严中带有一点苛责,显然是对他欠缺的组织纪律性有了不满,可是林雨涛已经豁出去了,他满脑子里全是有关妹妹的境遇,其它的,他无法兼顾!
“我的态度非常鲜明,如果不能挽救她于水火,我不但对自己没法交代,对我父母没法交代,对我的列祖列宗没法交代,还会让我的灵魂一辈子背负沉重的枷锁,这一点,我做不到!绝做不到!”林雨涛有些歇斯底里。
火石审视着林雨涛,眉宇间有了一丝不耐烦,他果断地弹出手里的烟蒂,言辞很冷。
“雨涛同志,你太急躁了,这或许是你最大的毛病……”火石的目光犀利,“我说过不救雪宜了吗?我说过要放弃她了吗?自始至终,我甚至没有表态,你就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火石说到这儿,淡淡一笑,“雨涛,你误解我党了,也误解我了……”
“首长的意思是……”林雨涛精神为之一振,急切地看着火石。
“救!当然要救!”火石身子稍稍前倾,“摒弃她是你妹妹不谈,只要是我们的同志,在他们遇到困境时,我们绝不会袖手旁观!”火石顿了一顿,“共产主义不是冷酷无情的主义,她首先是有人性的!这样的事情我不知道其他的负责人会怎么处理,我也没有相关经验参照,但既然让我坐上了这个位置,我就有我的坚守,有我的态度!即使对手很强大,即使明知力量悬殊,哪怕是螳臂挡车,在我的字典里,没有‘畏惧’二字!”
一瞬间,林雨涛又惊又喜,竟然语无伦次起来:“谢谢组织上的决定……”
“这不是组织的决定,这是我个人的决定!”火石把目光落在冒大成身上,“但是我会尽量说服他们,我相信他们是会同意我的做法!”
冒大成欲言又止。
火石又把脸转向林雨涛,“妈的巴子,我们不但要设法救出雪宜,而且还要利用这个机会干一票大的!他娘的鬼子也太不把我们中国人放在眼里,不但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搞授勋,还要杀鸡儆猴,小日本当我们中国人都死绝了吗?!”
林雨涛彻底兴奋起来,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火石同志,您说怎么干?”
“当然,以卵击石的事情我们不能干,既然要干,总要干些有把握的事情,我也不能逞一时之能,拿同志们的生命去冒险!接下来怎么干,我们还要从长计议!”
火石说着突然想起什么,问道:“雨涛,你刚才不是说从鬼子的手里救下老莫的女儿,听说所用的是一支毛瑟98k狙击步枪,那支枪还在吗?”
“我送给雷远了……”林雨涛生怕这件事动摇他的决心,连忙补充了一句:“不过不要紧,只要是步枪,什么枪都行!”
“奚政委好像说过,你的枪法很厉害?厉害到什么程度?”
“也一般了……”林雨涛谦逊笑笑,“不过和雷远想比,我自愧不如……”
不知不觉,他们又聊起了雷远。林雨涛叹息道:“如果他没被抓,他一定会毅然帮忙的,只要他参与,这件事就有了八成的把握!”
“他果真这么厉害?”火石终于开始说起这个人。
“他受伤期间,在我伯父那里养伤,用一支破枪就是普通的中正式,一个人干掉四名鬼子!后来我们联手,又一下子干掉了九名!”
“是个人才,可惜啊可惜……”火石忽然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