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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远的话说得太快,也太过巧妙,以至于待江氏回过神时,谢远要和阿守结为义兄弟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江氏神色复杂的看了谢远良久。
谢远并不回避,亦直直的看向江氏。
他心底其实是有些明白江氏想要对他进行掌控的。这种掌控并不意味着江氏不疼爱他这个唯一的儿子,而是恰恰因为他是江氏唯一的儿子和依靠,所以江氏才想要真正的掌控他。
从前江氏待他温柔疼爱,对他一应照顾,向来不肯假手于人。这种疼爱,自然是出自她身为母亲对孩子的疼爱,可也是因着她想要进一步的掌控谢远的感情,让谢远能完完全全的听从于她。
可是,谢远既不是真的小孩子,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完全没有功利的母爱,自然是不肯由着江氏用这种手段掌控他。
江氏疼爱他,他也愿意孝顺江氏,努力成为江氏的依靠,努力让他的几个阿姐都过得自在快活。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要接受江氏那种情感上的掌控。
即便江氏是他这一世的母亲。
江氏看了谢远好一会,终于移开了目光,不再提及这件事,转而说起阿守的事情,言道要在阿守身边多放几个丫鬟小子侍候。
谢远婉转的推辞了这件事,就很快和江氏告辞,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谢远之前拿去给白狼和阿守的肉,阿守一口都没有吃。所以现下眼前天都要亮了,阿守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谢远转头看不太老实的坐在榻上的阿守。
阿守捂着肚子,“嗷呜嗷呜”的叫了几声,然后就猛地摇头。
他知道他要死了,所以,他就不浪费食物去吃肉了,谢远只要给他几口水喝,让他能多撑几天就好了。
只是这几天里,谢远一定要允许他一直跟着他,不要嫌弃他时不时的肚子叫才好。
谢远看不懂阿守这猛摇头的意思,想了想,就让清酒去给阿守备下热汤,待会好生把给阿守洗个头发,洗个澡,再让玉壶去厨房备下饭食过来。
谢远心里想,阿守会心中忧郁,或许就是因着腿断了,牙掉了,无法捕食,所以才会觉得自己就要死了。现下他给阿守备下种种肉食,阿守看到了,大约就能知道他是养得起阿守的,然后心情就会好转,不再心思郁结。
谢远心里想得极其美妙,奈何他忘了一件事情。
厨房的鸡鸭肉食还有几头活猪活羊,全都被他给丢到墙外,扔给那些狼了。
于是玉壶端着托盘上的膳食上来的时候,谢远眼睛一扫,就发现上头一盘荤菜都没有。而他特特嘱咐的给阿守的那块生猪肉,也根本没有。
谢远小脸立刻一沉。
玉壶苦着脸道:“小郎君,厨房里的肉全都给扔出去啦。就连着那些腊肉腌肉之类的,也全都丢出去啦。现下厨房里也只能做出这几道菜来……”他讨好的指了指一碟子软软的夹着葱花鸡蛋的软饼道,“这是一个北面来的厨子做的,说是软糯可口,正适合阿守郎君现下食用。还有这碗蛋羹……”
谢远想到他吩咐人将家里所有肉都扔出去的事情,咳嗽了一声,才拉着阿守一齐用膳。
阿守原本是不打算吃的——他都要死了,还吃饭作甚?万一他吃了这些饭,谢远不够吃了,饿肚子了,那该怎么办?谢远看着比他高一些,拉弓也是会的,但到底不是他们狼,捕猎的本事肯定不如何,阿守觉得,他既喜欢谢远,就一定要乖乖的,一定不能去吃谢远的食物,让谢远饿肚子才行。
毕竟,他已经不像以前一样,能够偶尔偷偷的藏起他捕获的猎物,下山来特特送给谢远了。
阿守可怜兮兮的蜷缩在榻上,小脑袋直接扭了过去,半分不肯去看已经摆到桌子上的食物。
——原本谢远用膳都是跪坐在席上,在案几上用膳。只是谢远本就不习惯这些,现下又有了阿守的腿伤这个由头,他便让人将从前做的桌椅都搬了过来,打算和阿守一齐坐着用膳。
玉壶和清酒两个早就被谢远□□的只认谢远一个主子,因此见到谢远这样不合“规矩”的学着胡人胡坐,倒也没有任何的劝解,只听命行事。
谢远倒不在意他们,只拉着阿守就要一起用膳。
阿守嗅着那种他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味,有些喜欢,有些犹豫,可最终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怎么能吃谢远的食物呢?他这样子待在谢远身边,既不能捕猎,又不能做事,已经很知足了,若是他吃了谢远的食物,万一谢远一不高兴,打算不要他了怎么办?他还想着要把他的皮给谢远呢。
谢远显见是猜不到阿守这样神奇的想法的。
他劝了一会,见阿守还是固执的不肯给他上桌用膳,只好将蛋羹端到了榻上,靠近阿守道:“乖,过来吃蛋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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