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簪子,费了我多少心血?实在令人焦急不甘。
苦恼只能自行排解,乔瑾无可奈何,强打起精神,提醒道:“公子,热水已备好了,请去沐浴,而后用晚膳。”
忽然忆起庄门口的推搡举动,谢正钦略一沉吟,欲言又止——事关外男与姑娘,不便草率发问。
乔瑾毫无所察,尽心尽责,劝道:“您一身的汗,仔细猛吹了夜风着凉。”
谢正钦起身,若无其事。
“请。”
乔瑾提起备好的竹篮,内有干净衣衫、帕子、胰子等物,行至浴房门前时,她自然而然地把竹篮一递。
谢正钦愣了一下才接,没说什么,径自入内沐浴。待他洗净回房,外间桌上已摆了粥汤和几样清淡菜肴,只听乔瑾说:“烤肉必少不了喝酒,公子请先用些清淡的,以免伤胃。”
“这些是你做的?”谢正钦嗓音低沉浑厚,隐带笑意。
乔瑾一怔,诚实地摇头,讷讷答:“奴婢惭愧,可没这好手艺。这些是何庄头吩咐厨房做的。”
“……哦。”
入夜后,山风飒爽,无数虫鸣交织成一片。
“原来是这样烤啊,我孤陋寡闻了。”乔瑾很是开了一番眼界,定睛细看:
南庄固然比不上谢府富贵雄伟雕梁画栋,但胜在宽阔幽静。后院有宽大的凉亭,四面各摆放一个扁长炉子、上铺着细铁丝网,桌上整齐排开匕首、叉、糕点果子和各式器皿,以及必不可少的香料。
“大人一向反感烟熏火燎,公子也不太喜欢,只是惯例罢了,倒是底下人特别爱吃。”张诚朝凉亭外努努嘴,兴致勃勃,说:“待会儿咱们在那儿吃,敞开肚皮,管饱!”
乔瑾笑答:“好啊。”
两刻钟后,凉亭内飘起了肉香。
谢正钦是主,举杯道:“村野简陋,只有粗茶薄酒,怠慢了。此间无长辈,三位大不必拘束,一如在自家中才好。咱们同饮一杯、敬皓月良辰,如何?”
“来来来!”
“请。”
“喝!”
四人皆是一饮而尽。
席间由何小红与乔瑾沏茶倒酒。其中,何小红负责相邻的谢正钧和金文辉。因此,除了正主谢正钦,乔瑾又对上了谢正钊。
唉,真是仇家路窄。乔瑾面色如常,低头先给客人满上酒,随即返回谢正钦一席。
金文辉是外人。他起立举杯,面朝谢正钦,恳切道:“久仰大名,承蒙有幸并朋友的引荐,金某得以结识公子,委实意想不到。这一杯酒,金某先饮为敬!”
“你我年龄相近,金兄客气了。”谢正钦沉稳得体,陪了一杯。
接下来,便是热热闹闹的敬酒、劝酒,谈天说地。
酒过一旬,两个侍女端着酒壶忙碌穿梭。
谢正钦看得心里很不舒坦,遂吩咐:“我们自己斟更有趣,不必伺候,你们下去吧。”
“是。”
乔瑾松了口气,与何小红一道离开凉亭。
张诚等人见状,飞快挪了两个位子,招呼同伴入座,围炉烤肉,其乐融融。
客人酒酣耳热时,谢正钦喝得少,目光清明。
谢正钧和谢正钊对视几眼,后者状似自责,懊恼提起:“四哥,今儿我和钧哥差点儿坠马了,真危险呐。”
“哦?怎么回事?”谢正钦挑眉注视。
谢正钧接腔解释道:“当时我们骑着马,不料钊弟的马受惊飞奔,把走在溪边的两个人吓得落水,其中之一是你的丫鬟,幸而没出事。我们也吓住了,当即致歉,赔礼她们却都不要。”
对方主动坦白,谢正钦眉头紧皱,虽未点破,却以兄长的身份威严告诫:“惊马恐伤人。往后入了南庄,要赛马就去东面草地,不可纵行田间。”
“我们原就是想去草地,谁知马受惊了。”谢正钊也皱眉,郑重承诺:“四哥放心,我记住了。”
话已至此,谢正钦只好嘱咐道:“往后一定要多加小心。”
“明白!”
“什么赔礼?根本没提啊。”凉亭外的何小红耳朵尖,她撇撇嘴,直白地说:“钧公子和钊公子又演戏了。”
“又?”
何小红憋屈已久,她生性耿直,耳语说:“我看出来了,你也讨厌他们。他们总是蛮不讲理,私底下那架势,比咱们公子神气一百倍!钊公子还嘲笑我是‘村姑’、‘丑丫头’、‘土胖妞’,嘴可坏了。”
乔瑾爱莫能助,同情地安慰:“别往心里去,他们再神气,在南庄也只是客人。来,吃烤肉。”
宴从日出西山起,持续至深夜。
散席时,谢正钊酩酊大醉。
“公子,漱漱口。”乔瑾吃饱喝足,返回亭内沏茶。
谢正钦接了茶,吩咐道:“送他们回房,好生照顾着。”
“是。”庄头何升有条不紊地安排小厮搀扶客人。
不料,醉得趴桌的谢正钊忽然坐起,一把推开仆妇,大着舌头,结结巴巴地嚷:
“臭老婆子,滚、滚开!”
“我、我不要你伺候。去,叫小乔来,老子要她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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