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哭了很久很久,却没有停止的可能。
裴启宸开始担心起来,“傻孩子,还哭呐?哥哥要笑你了,差不多意思意思就行了,真的哭起来没玩了啊?哭成小花猫不漂亮了啊!”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调轻快些,却没有想到半开玩笑的语气是如此的酸涩,竟带着点哽咽。
“是你让我哭的!”程灵波突然抬起脸来,瞪着裴启宸,那哭得微肿的眼睛大大的,然后眼窝中蓄满的眼泪就像水龙头一样,哗哗地流出来……
这样梨花带雨的神情,委屈兮兮的瞪着自己,眼神里带着娇嗔的指控,真是让裴启宸又难过又欣慰,这样的灵波,才是十八岁少-女该有的神情。哭吧,哭过了,就重生了!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好!好!好!是我让哭的,可你哭起来没完了啊!”
灵波还是瞪大眼睛,眼泪不停地滑出来。
看着那满脸的泪花,自己的睡衣湿了一大片,而她一阵抽噎后,嘴里却倔强而清晰地说道:“启,谢谢……”
她指的是一切,一切的一切!
然后耳边照旧是一阵一阵断断续续的哽咽。
裴启宸抓起她的手,“不许跟我说谢,把我所做的一切都当成应该,必须当成应该,懂吗?”
话很轻,却说的坚定,就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
灵波在一旁怔怔的点头,机械性地点头。
裴启宸再度抬起头来对上她的眼睛,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间坍塌,然后溃成千里。
灵波那长长的睫毛在柔和的灯光下闪着晶亮的光泽,像极雨后蝴蝶的触角,眼窝圆滚滚的,然后又几滴剔透之物挣扎着流了下来……
裴启宸看着她的眼窝出神,不觉缓缓压低了身子,最后头一低,不由自主地覆了上去,珍视而温柔。
程灵波闭上了眼,清晰地感受到扑面而来热气,眼尚未来得及睁开,就觉眼角的泪就被一方柔软之物卷走了,温温地,软软的,像棉花糖一般。
他用舌尖舔去了她眼角酸涩的泪。
她流一点,他舔走一点。
以至于后来,她的眼泪再也流不出,抽噎着在他怀里沉沉的睡去。
他动作轻柔的帮她盖好被子,她却握着他的大手,一秒也不松开,就这样睡着,裴启宸脸上凝重之色缓缓地褪去,只余下点点的温柔缱绻,怎么舍得下?可是她,需要自己站起来啊!不依赖任何人,心态健康的一个人应付任何事!要狠心吗?
无声地询问着,视线落在程灵波残余着冰冷泪水的脸颊上,这眼泪,对于她这样冷情的人,是怎么样的感情才会造成她情绪如此的波动?亲情的伤害,远比他想的还要难以接受!
眼看着怀中的丫头由抽搐渐渐地转为平稳,裴启宸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好半天,眼神一眨不眨,终于,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关了灯,也闭上了眼睛。
黑暗里,他俯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灵波,哥哥会一直在的,永远都不会不要灵波!”
谁想到第二天,程灵波居然又发烧了,而且伴随着而来的是咳嗽声,似乎感冒了。
一大早摸了下她滚烫的额头,又听到她的咳嗽声,裴启宸就心惊了,后悔不该带她一起去程家,这丫头感冒了,爆发了最严重的一次感冒。
这一次依然没有去医院,叫了吴思远来给灵波打针。
一进门,吴思远就抱怨:“老大,我还在上班啊,刚上班不多久,你就把我弄出来,我今个还有门诊呢!”
“我管你门诊不门诊的,药都带来了吧?那丫头感冒了,很严重!还有,就是情绪有点问题,身体有点虚!”
“你那个做法,金刚不坏之身也会感冒的!身体不虚见鬼了!”吴思远斜了他一眼,对于一大早把正在坐门诊的他叫出来很有意见。他这好,成了专职医生了,真想不明白,有病去住院啊,非要他跑来给打针。
吴思远听了听灵波的肺和气管,给检查了下,量了体温,滴了点滴。
“连着打五天,这次应该是体虚导致被传染的病毒感冒,打抗生素五天应该就可以痊愈了。”吴思远说着,抬头扫了一眼神情冷峻到骇人程度的裴启宸,快速的低下头去,又看了眼睡着的小女孩,“唉!女大十八变啊,没想到小胖丫头瘦下来后这么漂亮。可是再漂亮也不能纵欲过度的这么厉害吧,而且人家才刚成年,你悠着点会死啊?”
“我就不信你从来不禽兽?丫你一定不是男人!”裴启宸看着脸上因为发烧而微红的程灵波,忍不住回嘴反驳。
“咳咳咳——”吴思远咳嗽了下,“真是毒舌,让我一句会死啊?”
“你今天别上班了,专职帮我照顾灵波,怎么说你也做过她的教官,现在,出去买菜,回来煮饭!”板着脸也不看吴思远,裴启宸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