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坐着的,是姬凤离。
花著雨有些恍惚,一阵熏风拂过,扬起曳地罗裙,飞旋着,翩舞着。
她望着他。天地间,似乎只剩下眼前这张苍白憔悴,却依然俊美的容颜。她以为姬凤离还在内殿养伤,却未料到他竟然在正殿内端坐。他伤的是奇经八脉,暂时不能用内力,但行动却不受限制。此时,他坐在那里,看上去和正常人无异,只是脸色稍显苍白些。
殿内并不只姬凤离一人,还有萧胤和丹泓。一张几案摆在他们中间,三人正在饮茶。刚才她听到的说话声,似乎便是萧胤的声音。
花著雨的乍然出现,吸引了姬凤离的目光。他抬眸朝花著雨望来,他的表情是震惊的。他苏醒后,北帝萧胤便过来拜访,宫女们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花著雨在这里。他一直以为自己昏迷时,是在做梦,梦到了她在照顾他。相信是梦,比相信是真的要可信得多,因为那对他而言,实在太美好,确实不像真的。
丹泓看到花著雨,提着裙子从屋内冲了出来。
“你没事吧?这几日,我一直在担忧你,后来才听说,你来到了宫里,所以,我和大哥才匆忙寻了过来。”
花著雨抚了抚丹泓的手,安慰道:“我没事,你怎么样?何时回北朝?”
丹泓眼圈瞬间红了,她垂首道:“你跟我们一起走吧。这里,你还能待下去吗?”
花著雨明白丹泓的意思,她爹爹是花穆,而花穆现在是南朝要犯。她抬眸瞥了一眼殿内,只见姬凤离静静坐在那里,如今,他并未登基做皇帝,但在夺下皇宫那一夜,炎帝的诏令便下了,要他摄政,不日登基。其实就算没有这一纸诏书,南朝的大权也已经握在了他手中,他如今所缺的,也不过是那一身明黄色龙袍而已。
“王爷,朕今日来,是请王爷开恩,让宝姑娘随朕一起走,朕的皇妹和她是好姐妹。”萧胤低低说道,侧眸朝着花著雨懒懒一笑。
姬凤离还在看着花著雨,目光好似黏在了花著雨身上,根本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王爷,请允朕带宝姑娘一起走。”萧胤再次问道。
姬凤离这才回神,不经意地将眼眯起,玩味一般弯着,“也好,既然如此,那就请宝儿过来,你当面问问她,是不是愿意随你们走!”他执起茶盏,慢慢品了一口,氤氲水汽朦胧了他满面笑容之后的犀利。
花著雨颦眉,其实,她很不愿意加入到两人之间,不过,问题既然涉及了她,她却不得不去。早已经忘记了足下未着丝履,虽然裙袂曳地,但在她走动间,纤白的足尖还是在裙中若隐若现。
萧胤以手托着下巴,望着花著雨曼步走了过来,紫眸中慢慢掠过一丝不知名的深幽。丹泓随着她进了屋,坐在萧胤身侧。花著雨坐在姬凤离身畔,她抬眸,目光从姬凤离脸上扫到了萧胤脸上,只觉得周遭气氛甚为诡异,虽然没有刀光剑影,可是却充满了浓烈的肃杀之意。
萧胤朝着花著雨笑了笑,从袖中掏出来两块羊毛帕,递到花著雨手中,温言道:“怎么不穿丝履呢,地板这么凉,用这个暖一暖!”
花著雨脸色一僵,顿时有些尴尬,这才感觉到方才赤脚走过冰凉的地面,脚底确实有些冷。只是,没想到被萧胤看到了,这样柔情脉脉的萧胤,让她几乎怀疑他已经记起了她。
姬凤离闻言怔了怔,他举起杯子,浅尝一口,慢条斯理地对身侧侍女道:“来人,拿一双丝履来。”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穿!”花著雨起身随着宫女走了出去,不一会儿穿了丝履回来。
“你可愿随我们走?”萧胤薄唇微扬,笑吟吟地说道。
花著雨扫了一眼姬凤离,只见他薄唇微抿,黑眸愈显幽暗。她笑语嫣然道:“我自然是很想到北朝的,我也舍不下卓雅,只是眼下,恐怕由不得我说走就走了。”
“是啊,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姬凤离深邃黑眸中的淡定转瞬化为冷冽,视线锐利扫过萧胤。
“为何不走?你留在这里是危险的!随我们到北朝吧!”丹泓忍不住焦急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