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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如白驹过隙,转眼之间,已至巳时。青山之下,行人往来,虽不及数十年前人烟鼎沸,但也是络绎不绝。然而这些行人,却皆都有同一个特点,便是临近山脚之时,皆都下马步行,而距离山脚石碑只有百步之时,更是弃马独行。
山脚石碑处,两名道童此刻分立两侧,似是在镇守山门。可是两人身前不远处,却是放着一处香案,其上写着“有缘者上山”五字,而香案之上,则满布银钱。
两位道童从始至终,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却有无数行人路过香案之时,主动将银钱置于香案之上,一切皆都心照不宣。而来此的行人,似乎早就知道此处规矩,对此也毫无异议。
凡是将足够银钱置于香案之人,经过石碑之时,道童都会赠与一块木牌,而此人持此木牌进入石碑地界之后,便是一路畅通无阻。而也有身无分文之人,径直朝着山脚走去,一脸的视死如归。
道童在见到这些人后,并未加以阻拦,反而是掐了一个道诀,微微颔首,目送对方背影消失。可是数息之后,这些人往往便会重新出现在石碑之前,或是痛哭流涕,或是哭爹喊娘,皆是一副被吓破胆的模样。
数十年间,能可不借木牌而入此山者,寥寥无几,而入山之后能可寻得机缘者,更是寥寥无几。可虽是寥寥无几,却并非前无古人,那几人之中,便有下山之后,时来运转,诸事皆顺的例子。
“咴....”
就在此时,远方忽然传来一阵马鸣,随即九人一车,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似是一路风尘仆仆而来。起初众行人只是侧目一眼,并未瞩目,可后来却是发现这些人距离山脚百丈之处,仍未下马下车,竟是直接朝此而来,不免多看了几眼。
而在等到对方靠近人群,却仍旧没有下马之时,行人之中,却是有人讥笑一声道:
“哪来的土包子,装什么气派,等下看你们怎么死。”
若放在其他所在,像是此人这种言语,多半只会被人嗤之以鼻,或者一笑置之。可此时他一出口,却立时引起周围之人的共鸣,就好像众人一直心照不宣的规矩,忽然被外来者打破,激起了民愤一般。
九名护卫闻言,此时对视一眼,却是没有给自家大人找麻烦,只是冷冷地望着那出声之人,并未拔刀。否则在此地太过张扬,后果未尝可知。
“嗯?到了么?”
就在此时,马车之内,忽然响起道袍男子的声音,而后马车门帘便被掀起,然而道袍男子刚有下车之意,便听身后男子叹息一声道:
“诶,道长且慢,做事有始有终,这一局还是先下完吧。”
听到这仿佛转了性子的一句话,九名护卫为之一愣,而道袍青年则是无奈。自己这两日以来,与对方对弈七场,开始之时还是有胜有负,对方也算正常,但不知为何,从第四局开始,对方便莫名起了好胜之心,却屡战屡败。
道袍男子哪里知道,平日里师兄拉着自己下棋,所下的路数并不是普通棋局,而是问心之局,有益于道心修炼,若心智不坚却又精通棋艺者入局,或可被扰乱心绪。
眼下此人,便是深入局中,难以自拔,道袍男子虽然看不出个中道理,却是知道对方有些反常。加上此时明心观已到,自己自然没有理由,再耽搁下去。
“不了,来日方长,我还有事要处理。”
马车内的肥硕男子,一生之间经历无数,也吃过无数珍馐美味,可是却皆都不及,这短短两日之内,七局对弈。自第四局开始,他便隐约从此棋局之中,感觉到一股莫名舒适,而从第五局开始,心底一些陈年往事形成的心结,便迎刃而解。
而后每下一局,心境便有一丝转变,便像是服用仙丹妙药一般,根本无法以言语描述。因此他才会两次喝退护卫,而且两日来皆在马车之上,不眠不休。
道袍男子的话,让马车之人略微清醒,但此种通透之感就此中断,仍是有些不舍。于是说了一句,不该说出的话:
“道长,既然你我有缘,而且已然来到此处,不如便一同上山吧。”
而道袍男子本欲拒绝,可却是忽然间想到一事,那便是明心观山脚之下,可是存在一处幻阵。而此阵虽然布置于数十年前,但这些年来,时不时便会有一些下山历练的弟子经过此处,碍于门内某位行者的面子,便顺手加固一番。
如今此阵的威力比起当年,只多不少,自己毫无修为在身,想要破阵而出,只能凭借本心。虽说此阵考验的是心性,自己定然可以通过,但是平白受此一番磨难,也是没有必要的。
眼下扫眼之间,他已看出此地的路数,所为有缘者上山,便是有实力者自然可以破阵而入,没实力者,金钱也是实力的一种体现。可是自己身为乾炎宗长老,根本就没有在这些明心观弟子眼前现过面,加上身上皆是灵石,根本没有世俗银钱。
若是跑去和看门道童亮明身份,且不说太过没有面子,多半还会被对方当做白痴。因此这顺风车,还是可以....
“嗯,就这样吧。”
于是,在肥硕男子愣神之间,道袍男子又重新坐回了马车之上,可是方才的小小插曲,却让周围行人,对此越发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