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生有火炉的,当我们做好打算后,便在焦急等众学生晚课散去,终于走尽后,我们反倒加旺炉火,北方的寒夜相当厉害,每个早晨都可见到玻璃上厚厚的冰层,如兴安岭的松林般美丽而寒冷。磨雷忽然来了灵机,说怕我们半夜会瞌睡,香烟是能提神的,于是他出去买了烟回来,很小心地塞进桌兜,仿佛是做了强盗被追查的一般,我也被他的这一行为吓得大做心跳,万一被老师知道,只怕成绩抵不了抽烟的罪状,他却很自信不会被发现,想想也是,有谁会在这半夜来教室视察呢?炉火熊熊,我们也是热情高涨,理想是力量真是大,希望能通过一夜的奋战拿出点颜色给别人看,但是三尺冰岂是一日可成,过不久,瞌睡便笼罩了脑袋,磨雷建议现在应该发挥烟的作用了。那时的香烟很少带过滤嘴,抽起来格外呛嘴鼻。还记得那是一种叫晨鹤牌子的烟,花绿的包装,一只仙鹤在松下起舞的姿态。据磨雷讲一盒要卖到一毛五分钱,是可以看三场电影,或者可以吃一顿不错的大灶饭的代价。那一晚,也成了我烟龄的开端。被呛得咳嗽后,真的减少了瞌睡,可以继续读化学方程式了,我以为这就是烟能提神的证明,甚至还想以后但凡有瞌睡,最好能抽烟,至于其中的危害身体,却是不曾想过的,直到毕业体检时,才发现我们的肺比别人有了黑的颜色,也明白这嗜好的代价,但其时已经难改,直到今天仍然遭受着烟火熏陶。且说烟的呛咳驱散了疲惫,我们又可以继续做事了,再有疲困则再来寻找那呛咳滋味,如此的一直坚持到夜里两三点,那方程式却是再怎样努力也装不进脑子里了,烟已经抽到口鼻俱干且疼痛,胃也恶心到要呕吐,烟是不敢再抽了,而且窗外的寒气深入教室每个角落,炉火的力量显得多么微弱。磨雷也失了智慧,他建议我们趴着休息缓和精神,但寒气难挡,别再一睡难醒,明日里被当冰棍展览,丑闻可就张扬校园了。最终还是我想出驱寒提神的新法子,说我们寻找点刺激话题吧,有了笑料或许能打起精神来,但我们两眼相瞪,谁也一时难想起什么是值得一说的。后来他想到外婆的鬼故事,于是接连的讲起来,寒气满室加了鬼故事的恐怖,看看窗外,漆黑,好象那鬼就在外面窥探的一般,瞌睡倒是消失了,人也几乎要颤栗,哪还会有心思记得什么方程式的做法。
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教室里已是热闹哄哄,大家也在对我们指点江山说文字,慌忙的揉眼擦鼻看情形,烟头还散在地上,赶紧推醒了磨雷,要他来帮忙,昨日雄博的理想被吓得不知道哪云游了,如果被老师知道有人在教室里整夜吞云吐雾,那还得了。至于这考试,是最悲惨的一次了,两小时时间里眼皮打架几十次,昨夜的方程式,半个都搞不明白,雄博的理想自然是泡了汤,成绩自然也是可想的,整夜奋战的故事也被传播了满校园,大家当作饭余的调味品。为此我们没面子了很一阵,连海洋也来嘲笑我们,或许是因为被我们冷落的失意吧,这样的好事竟然不通知他参加,要知道海洋是老烟民,他爸爸每周给他比我们一般同学多几倍的零花钱,所以他能抽的了一种叫“三毛九”的延安牌香烟,这是社会人能抽到的比较好的烟了。这些都是学生的秘密,轻易不会被老师知道,烟民们结有生死同盟。那时农村学生是没闲钱去消费烟酒这些奢侈品的,老师虽然不宣传烟酒对人身体的伤害,大家也犯不了这错误,不像现在,老师常常讲说烟酒的无穷危害,仍然难减少学生去沾染烟酒的恶习,可见穷也有穷的好处在。比如当人们为衣食在奔波的时候,就很少有心情调适精神生活,而如今“饱暖思淫逸”生活稳定甚至富裕后,便有精力调整感情生活了。据一位在婚姻登记机关工作的熟人讲,现如今离婚的数字几乎快和结婚数字相等了,我听的满心纳罕,我以为像我这样的是比较稀少的,听他说,已看不清其中的对与错,心情很复杂。